声由远及近,见女儿桂珍从垂花门外兴冲冲地跑了进来,身后还带来了两位容貌绝佳陌生的小姐。
桂珍见父亲正立在院中,马上笑着打了声招呼,亲昵地扑过去,黏腻在他怀里,回头对凝香和莹露两个说道:“这便是我的父亲大人。”
凝香和莹露听了赶忙紧走几步,上前施礼问安,齐声道:“陈伯父好!”
“好!好!”陈老爷边说边向女儿问道:“哦!这两位小姐是?”
桂珍道:“她们是女儿殿选时,才认识两位姊姊,是我特意请来咱家做客的,要不,父亲您先陪两位姊姊先聊着,女儿去换身儿便装,待会儿再来同大伙说话。”说罢,也不管父亲答不答应,便丢下客人顾自带着丫鬟妞妞去东厢房那边了。
就在双方互相通报姓名时,已有府中的仆役送来了几把竹椅供大家坐下。莹露眼快,先是服侍着陈老爷落座,转身又请凝香坐下,自己却独立在凝香身边儿。
陈老爷含笑问道:“这位田小姐怎么光顾着忙活我们,自己却单单不坐?”
莹露笑着浅施一礼,道:“陈大人您叫错啦!奴婢哪里是什么小姐,莹露现在的身份只是我家香香姐的贴身儿丫鬟而已,哪儿有丫鬟与自家小主平起平坐的道理?”
凝香听了不尽掩嘴而笑,随即说道:“陈伯父快别听这丫头浑说,她这是一门儿心思地巴结着我,是想让我带着她一块儿入宫去呢。”
“哦!原来如此!那这么说来,穆小姐已被皇上相中留牌子了?那不就成了小主了!哎呀!老臣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陈老爷话音才落,忙起身诚惶诚恐地给凝香行下大礼,毕恭毕敬地说道:“臣陈四桓参见香香小主。”一旁的仆役见势,也都跟着跪地下拜。
凝香哪儿敢承受,忙过去将他搀起,道:“陈伯父您快起来,这叫小女如何承受呀!”尽管凝香极力劝阻,陈府上下还是恭恭敬敬行完了大礼,陈老爷道:“小主,这礼数是断断不可少的!”
这时,听东厢房那边儿传来了女儿桂珍的埋怨声:“父亲大人,您干嘛不先问问自己的女儿有没有入选,到先关心起外人来了!”
陈老爷被凝香和莹露扶起来后,扭头提高嗓音道:“这还用问吗?还不都已经写在你的脸上了,若是你入了选,一早就哭天喊地的,哪里还能这么轻松自在地在这儿讲话?这孩子!真是被我给宠坏啦!”说罢顾自一笑,单向凝香细看几眼,夸赞道:“皇上果然是慧眼识珠,以穆小姐的姿色与气质,能入选秀女那必是情理之中的事儿,不像我这女儿——”
才说到这儿,见桂珍已经换了身儿凉爽宽大的便裙,撅着嘴巴气冲冲走了过来,才到跟前儿,便不由分说地打断陈老爷的话头儿,半是撒娇、半是嗔怨道:“爹爹,您又背着人家,说女儿的坏话了!”
陈老爷道:“哪有?我这不是正要夸你呢吗!”“胡说八道!”“没大没小!”“您就是胡说了”她父女二人这一番抢白对话,着实让在场的凝香和莹露看了都是忍俊不止。
晚霞褪去,秋风送爽、桂花飘香、偶闻蟋蟀争鸣,不知何时一轮明月已悄悄爬上树梢。
小小的家宴过后,桂珍向父亲说是想让凝香和莹露她们两个俩陪着自己在这儿小主几日,要等到宫中内监前来宣旨册封,还要和教引姑姑修习完宫中的礼仪,直到待来日入宫后方可为止,前后大约要近一个月的时日。
陈老爷为人豁达又甚是和善,这既是宝贝女儿提出来的,哪儿能不答应,于是立刻叫人快把东厢上房腾出来,专供凝香和莹露主婢居住,女儿暂时住到西厢去,对此桂珍毫无怨言,毕竟凝香的位份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