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好看。
“多谢公子的帕子。”我把帕子叠地方方正正,小心地递还过去。他没有伸手接,温润清醇的嗓音在馄饨摊上空回荡:“不必了,姑娘下次吃东西可要注意些,像这种茸毛大氅一旦沾上了醋就不大好换洗了。”说罢,向摊主付了银子,便负手踱着优雅的步子消失在人头攒动的街市。
醋?哪里来的醋?我望着那个衣衫落拓,身形清瘦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心想,长得挺俊的一个公子,怎么是个傻子。把辣椒水看成醋,还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我吃馄饨从来不加醋,何况这么刺鼻的味道,若是倒开来我怎么会闻不到呢。
我心下正有些郁闷叹惋之际,侧过身子看到邻桌的客人手中拿着倒置的醋瓶一脸纳闷地瞪着空瓶左看右看,而原先塞住瓶口的布块却不翼而飞,只余下扎瓶口的细绳孤零零地躺在小方桌上。
这位客人不解地挠着后脑勺,嘴里还一边嘟囔着:“怎么一转身的功夫,醋就被人倒光了。我方才不过是又向摊主要了碗小混沌,还真是奇了。”
我察觉到事情的不寻常,连忙低头查看自己的衣物,赫然一块醒目的污渍映入眼帘。我顺手从袖口中抽出已被我收拾妥帖的帕子想去补救。只是过了这么久的时间,醋汁被我雪白柔软的大氅充分吸收,可谓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难舍难分了。
我猜想是刚才搅馄饨时不慎碰倒了醋瓶,又由于冬天穿衣后厚重繁琐的缘故,一时没有察觉出来……
这间小摊子一共只有两张桌子,连个遮风避雨的顶棚也没有,长凳倒是围着一张桌子放了四条,生意倒也不错,客人与客人之间又靠的比较紧,这才酿造了这起惨祸。
我有些欲哭无泪,连平日最爱吃的小馄饨放在嘴里也是食不知味,最令我懊恼烦闷的还是被那位青衣公子看见了我的狼狈模样。
后来我转念一想,山迢迢水长长,按照长安的人口增长和流动速度来说,能在偌大个京城和同一个人见第二面的几率着实不大。况且就算再见,人家也不一定记得自己,就算留有影响,我也可以打死不认。这样宽慰了自己,我那张哭丧着的脸总算好了许多。
回到家后,我被阿爹打了一顿。之后家中发生了诸多变故,又因为种种原因举家从长安迁到了青州,这一走就是三年。
我可能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一顿小馄饨是我在长安吃到的最后一次,三年后我又孤身一人回到长安,从十四五岁的小姑娘长成年华正好的十七八岁,长安的月亮满了又缺,我遇到了形形色色的各种人。却始终没有再遇见过那个给我帕子擦醋汁,成为我少女时代中一个美好的梦,长相惊艳的青年。
尽管只有一面之缘,甚至连萍水相逢也说不上,我却一直记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