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伤心桥下春波绿(二)(1 / 2)

初春三月,草长莺飞,风吹得软暖。

苍古树下,露水未凝干的花丛中,零星的花朵探出粉嫩的脸蛋。渠江笼罩在一片水色烟光中,薄薄的晨雾阻碍了开阔的河道。渔船停泊在岸边,雁雀划过水面,泛起点点涟漪。

街道两边摆摊的小贩宛转叫卖,馅大皮薄的包子在蒸架中散发腾腾香气,路人懒散地在青石板上行走来往。

一切都熟悉而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长安城的繁华一如既往,香车宝马,游人如织。

我却在自家的小巷前迷了路,不知这条七弯八拐的巷子该如何走,曾经我闭着眼睛都能数着步子走到自家门前,熟得不能再熟。如今只能像个外乡人傻愣愣地站在巷口不知所措。

我叫住穿着花衣裳,头发用束带松松绾起的小姑娘,问鱼家怎么走。她吹着手中翠绿的树叶子,用手指着东南方向,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玩具,仔细地向我讲解大致方位。我给了她两个铜板让她去买根糖葫芦吃,她欢呼一声,撒开脚丫子跑开去。

直到她跑到道路对面摊头卖好糖葫芦,我也没舍得将视线从她身上挪开。那种发自内心放肆夸张的笑真的很漂亮,小孩子的喜欢很简单,只要开心就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纯粹,可贵,美丽。

我在小姑娘的指路下顺利找到我在长安的家。顺着长满青苔的台阶而上,我的心竟有些紧张与茫然。就像久不归乡,漂泊流浪的游子突然回到家之后的感觉。近乡情更怯,说的大抵就是我现在的心情。

屋内的陈设家具保持着离开时的旧状,我的小板chuang,小镜子,小手套,小书包都没有变。当时去的匆忙,我的许多宝贝都没有带走,在青州的三年里我也会常常思念这里的事物和人,长安城留给我的大多还是欢乐与无拘无束的童年。尽管后来的回忆有些伤人,令人不愿再想起。

我突然记起chuang底下塞了一个写满字的木箱子,那些儿时纯真的期许和秘密都被锁在里面,连同那个在仲夏夜中充满少女心事的梦境。

那个时候我都在箱子中放了些什么呢?做了很久淑女的我玩性大发,把这三年来姑姑交给我的礼仪规矩通通抛到九霄云外,瞬间原形毕露。

chuang底下积的灰尘不是很多,我提起裙角,弯着身子钻入chuang底,双手撑着地面,小心翼翼地向前爬行。这张chuang实在太小了,待我整个身子进入后,差不多塞满了半个空间。好不容易拿到了木箱,来不及欢呼雀跃,头顶就和木板来了次亲密接触,我疼得龇牙咧嘴,退出chuang底后,揉了好一会儿额头。

其实我倒不是担心额头撞破留下疤痕,虽说女孩子都相当看重自己的容貌。我不是什么美得惊天地泣鬼神,百年难得一见的貌美女子,这种概率降临在我身上也实在不切实际。

如果在一个国家中随手一抓都是容貌姣好,体态优雅的美女,那么就只有两种解释,其一是存在于如今大街小巷颇为风靡的言情小说脚本中,而且创作小说的写手审美普遍相差无几,故事中出现的女主大多为美女,不然就是貌美如花的女配和主角上演争抢男主的对手戏。总之,在日益泛滥的言情小说中,美化主角是图书畅销大卖的保证。

至于我为什么会对市场行情了解得这么透彻,我不会告诉你们是因为我本身也是为靠写小说赚些外块的言情写手,而赚钱的目的又是为了满足吃货的天性……

第二种解释就简单易理解得多,这个国家的整容技术已经到达国际巅峰的水准,美女就像厕所里的草纸一样,在你最需要它的时候,一沓沓地往里送……

但是我还是比较担心我那颗聪明可爱的大脑受到损害的,要是像我这样的人才变傻的话,岂不是国家的一大损失?抱着这样的宏大想法,我不得不对自己的跌打损伤仔细着。

我又用随身的帕子往没有任何伤口的额头包扎处理过后,才把晾在一旁很久的箱子打开。

布满我墨迹的宣纸被工工整整地叠放整齐,光看第一张笔走龙蛇,苍劲有力的字体,还真颇有几分专业书法家的意思。我得意地摸了摸下巴,自我陶醉一番后,翻开第二张,第三张,第四张……

翻到第五张的时候,我“啪”的一声合上了箱子,并且认真地考虑要不要“毁尸灭迹”。思量再三后,为了给儿时留下一些念想,我还是把箱子原封不动地放回了chuang底。心里默默下定决心,绝对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看到这些东西,否则我的一世英名就会彻底碎成渣。

正当我沉浸在回忆中无法自拔之际,一道不适时宜的吆喝声打断了我纷杂的思绪。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难得一见的绿毛乌龟,我们家的乌龟头眼睛贼亮,四肢强健,龟壳坚硬漂亮,身材匀称富有美感。无论是蒸煮煎炒,还是焖溜熬炖,都是延年益寿,滋补保健的上上品。如果你有病,买一个保证百病全消,如果你没病,更要多买几个做好预防措施。你还在等什么呢,心动不如行动。”

我的左眼皮跳了几下,隐隐有乌鸦的嘶叫声从前庭的枝头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