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逃至深山,何夕跪在地上双手捂住眼睛,无数次有把眼睛抠下来的冲动,她束手无策,若放在以前,她完全可以压制住魔性,可现在蛊虫在挑唆,魔性不断膨胀,如此下去,必是先失了心智,再被蛊虫夺去性命。
必须先把蛊解了才行,可绞尽脑汁,她也想不出要如何解这蛊。
她无助地跪在地上抽搐,堂堂一个仙阶之人,竟被一个凡夫俗子弄得如此狼狈!
猛然间,她想出一个妙计,虽然有八成的风险会完全魔化,但现在也只能孤注一掷。
何夕盘腿打坐,凝神闭目。集聚体内的灵力,一点点地调转,将其尽数集在右眼,汹涌的灵力包裹住右眼,使她觉得右眼被烈火烧灼,左眼也因影响剧烈地痛起来,右眼下的那粒朱砂愈发红热。她将所有精力都集中在与蛊虫相斗上,根本没有余力去压制魔性,任由那魔性疯涨,这便是为何有八成的风险完全魔化。
强悍的灵力固可以杀死那蛊虫,但也同样可以毁了她的双目,何夕已浑身大汗,因魔气四溢而yuhuo焚身,她与蛊虫死死纠缠,要赶在魔性突破底线之前了结蛊虫。
魔气相继从体内涌出,四周草木皆出触之枯败,一派苍凉景象。
终是,蛊虫被灼烧殆尽,而她也因心智大乱,生出了幻觉,眼前虚飘飘的满是妖魔鬼怪,她深知自己已烧坏了双眼,眼前的不过是幻象,只要不去信,不去想,待魔性退去便可一切恢复如初。
眼前混乱的景象逐渐变得有条理起来,父君和哥哥也出现在幻想里,他们面目狰狞地向她扑来,一切都再真实不过,慌乱下她抬手去劈,一道黑风砍倒了前面的几棵树,幻象中的人也相继消失。
何夕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里已经到了崩溃的临界点,她不停地向四周的幻象发出攻击,她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她,如一只野兽般狂躁。
踏进山里,只觉得戾气甚至重,不语疾步奔走在林间,林中已布满了黑色的瘴气,什么都看不见,他听着打斗的声音寻找,走近时只见她发了疯似的与虚无打斗,周身已草木不生,一面娇容苍凉悲壮,他虎躯一震,心痛难耐,立马冲上前去,劈开瘴气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像是要把她融入血肉中一般,紧紧地抱住她,他把头埋在她颈间,眼泪无声的流下,流进她那湾锁骨中,“好了,我来了。”他一遍遍地说:“我来了,我来了……”
他声如碎玉,指绕青丝,缓缓注入她心田,是不语,不语来了,不语来了……
不对,是幻象!
她不许任何幻象伤她一分,她用力挣扎,灵力化作黑色的气焰烧灼着他。
“走开!你不是!”何夕大喊。
不语也放出自身的灵力去压制她的魔气,八年前他筋骨全断,如今也恢复至仙阶,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与她这满身邪气相抵,实是有些吃力。
他一直喃喃着,“何夕,是我,我是不语,我是不语……”
他抬起头看着她已空洞的血目,她已是看不见了,无神的双眼满是无助,一阵心揪,为了他竟到如此地步!
“何夕,是我,我来了。”
“何夕,是我,我来了。”
“我来了,我来了。”
他一遍遍地说,她一遍遍地防,防着那幻象混入她的心智,他紧锁着眉,内心的悲痛如荒原的野草,无边无际的疯长开来,他锁眉,更紧地搂住她,周身银色的灵光环绕住她,他低下头,沉沉地吻了上去。
在嘴唇触碰那柔软的一瞬,她内心最后的防线彻底崩溃了,泪水如决堤之水奔涌而出,他微凉的舌滑入口中,游走过每一处,深沉而狂烈的攫取她的气息,她身子软下来,任由他抱着,任由他夺取着每一个呼吸,任由他的灵力渡入体内与魔气抗衡。
世界仿佛都静了下来,一切幻象都破灭,只觉得周身是万里桃林,灼灼其华!
瘴气渐渐散去,何夕周身的黑气也尽数退去,额间金印消失,封印重新覆上,只留她眼角一颗朱砂,如火如荼。
银色的流光漂浮于空中,不语搂着她软软的身子,细碎的吻落在她眉间眼角,他语气极轻,却令她心安,“来,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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