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炁泽血的作用,朝子没有再犯过病,只是比以前虚弱一点,依旧日日嬉皮笑脸,没个正行。
时过境迁,烂事依然。又是一年春,石榴树上已颗满六道痕迹。
近来许秋总是说朝子的行踪迷离不定,不知道每日出门都去了哪里,他总是天黑才回来,有时高兴着回来喝点小酒,更多时回来哀至默声,一言不发。许秋问他去哪儿了,他不说,也不让她跟着,不然就跟她急。
何夕也觉得奇怪,这家伙不会逛青楼了吧?何夕坐在床边咬着手指甲,一声鸟鸣从窗外传来,千剪风一般飞进来,吓得何夕一个哆嗦,千剪似幸灾乐祸般地在她面前扑楞着翅膀,她伸手去拍它,奈何它灵巧躲过,叫了两声又飞出屋门,何夕追着它穿过店里直到外面。
不语正打理着那棵小石榴树,千剪落在树枝上,轻轻啄了啄他的手,不语嘴角浮起温柔,轻抚它的额羽。
似是被眼前的美景给暖住了,何夕便也甜甜笑着。
可暮然间又想起朝子的事,她眨了眨眼,小声道:“不语,一会儿朝子出来了咱俩就跟上去。”
他继续逗着千剪随口回答:“好。”
“你听到了没有啊?”
他默了会儿,扭过头来,似笑非笑道:“方才你出来前,朝子刚走。”
何夕哑声,用感知力去探,朝子已走至北城中街。何夕瞪着不语不知该说他什么好,最后只得飞身上了屋檐朝中街跑去,不语拍拍千剪的小脑袋:“去店里,别让人看见你。”
说罢,他也飞身上了屋檐,三两步便追上了何夕。
待二人追上朝子便从房檐上下来,在后面遥遥跟着。朝子没有进任何一家店,也不与任何人搭话,就是一条直路走到头,从城东到城西,直至灵都边界。
何夕目瞪口呆地看着朝子过了边界进了灵都,这小子去灵都干嘛?
不语拍拍她后脑勺,“走吧,呆什么。”
何夕半张着嘴应声跟上去,“这小子进灵都干嘛?准没好事!”
一段路后,朝子直径进了一家名为“聚财”的赌场,何夕和不语停在门口。
她肚里像是有把火直往上冒,烧得她心口“噼里啪啦”地响:“好啊他,敢去赌场,还是去灵都的赌场?北城的赌场容不下他是吧?认为自己活不久打算任意妄为了是吧?!”
何夕气冲冲地进了赌场,不语慢条斯理地跟了上去。
赌场里烟雾弥漫,个个纨绔子弟身披金丝银缕,手环妖艳美人,拿着万两千金去赌个痛快,朝子只是畏畏缩缩在角落里加了个小局,他掏出屈指可数的几颗金珠押在桌上,何夕又是恼怒又是无奈,他哪来那么多金珠?这怕是他所有的财产了。
何夕风一样的朝他走过去,在他将金珠都放进赌注里的时候,一把抓了他的手腕,金珠撒了一地,朝子一个错愕立马跪下去捡,当他要捡到最后一颗时,何夕伸脚踩了上去,他浑身一颤,僵住不动了。
看着眼下这个已经长成七尺男儿的人,看着这个为了利益卑躬屈膝的人,看着这个她从小看到大的人,良久,她心软了。
何夕抬开脚,她叹了口气蹲下来,亲自捡起那个金珠递给他,他没有接,只是双手撑着地拉拢着头,看不见脸,只见那已涨红的耳朵和大滴大滴砸在地上的眼泪。
何夕一时觉得心里揪的慌,她揉揉朝子的脑袋,在他耳边轻声说:“好啦,把泪擦干,我们回家。”
朝子肩膀轻抽了几下,他抹干眼泪,低着头站起来,不语站在一旁只是默默地看着。
朝子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何夕一眼,跟着她出了赌场。
而在出赌场门时,一辆马车刚好在此停下,锦帘一掀,一白衣公子款款而下,旁边一青衣侍女亭亭玉立。
何夕不禁一笑,一个怪主意悄然冒出。
柳逸看到何夕身旁那朝子的一副残败景象,便将事情的经过猜出了大半,他也不好打扰什么,便只对她恭敬一笑,算是打个招呼,然后就移步进了赌场,青衣侍女尾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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