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街道上起伏不断的鞭炮声告诉她,今天是帝喾生辰。
她如同往年一样,穿着那件最好看的鹅黄色绒袄出了门。
一片银白,雪深没足,寒风刺骨,但满街的红灯笼散发着温暖的光芒,让人觉得心里热热的。
她又信步走在小吃街,见到好吃的就来一个,见到好玩的就买一个,因为何夕的人缘还不错,走到哪里都有人给她打招呼。
她又走到那个摊子前,“来一个脱骨烧鸡!要酱香的!”
“好嘞!”老板的脸红扑扑的,像街上的灯笼一般。
何夕看了一眼摊子旁的雪堆,丝毫不见那乞丐的身影,纳闷他到底去哪儿了?死了被人扔了?被好心人捡走了?
“来!你的烧鸡!”
何夕笑着接过烧鸡,付过钱便转身走了。
“死了也好,被捡走也好,都算是熬到头了,不用再受苦了,摆脱了这冷漠的世界,这便好,这便好……”何夕喃喃道。
回去后她便直径拐进染坊,依照惯例,这日,何夕、张姨和小朝子会聚在一起,痛痛快快地吃一顿团圆饭。
张姨已经做好饭,小朝子看着一桌子的佳肴直流口水,看到何夕进来,立马叫道:“你快点儿啊!都快饿死了!”
何夕走来坐下,把怀里的吃食都摆到桌上,“就知道吃。”
张姨帮忙把吃的整好,然后给他俩夹菜,“何夕呀,你今年多大来着?”
“忘了,张姨。”她埋头吃起来。
“差不多了,也该找个人嫁了。”
小朝子抢过话头:“她嫁不出去!”
何夕立刻踩他一脚:“你再说一遍!”
“说个实话还不让说……”
张姨又继续道:“我看东边药铺那姓刘的小伙子就不错,人又老实又能干,医药生意也病不着你。”
“我也会配药。”何夕啃着骨头。
“你那是毒药!”小朝子皱眉。
何夕瞪他一眼,张姨又道:“那北边那家胭脂铺的小李……”
“太女人!”
“南二街那个冯贾?”
“太丑!”
“西头的谷仲天?”
“我觉得他有点愣……”何夕头也不抬地吃着。
小朝子夹走她碗里的鸡腿子,“就你屁事多!”
“吃你的饭!”何夕又把鸡腿子给抢回来,对张姨道:“张姨你不用为我很操心,这种东西是讲缘分的,强求不来。”
“唉。”张姨叹口气,“确实,这种东西,强求不来。”
若无缘,与之言多,亦废;若有缘,你的存在就能惊醒他所有的感觉。
吃完饭后张姨去收拾东西,何夕和小朝子在一旁下棋,一局又一局,小朝子的棋技本就不错,而何夕却更胜一筹,局势步步紧逼,小朝子已是兵微将寡,再几个回合后便惨败于何夕。
小朝子把棋子一抹:“不算不算!重来!”
于是两人一局又一局,直到半夜,小朝子困了,何夕才哼着曲儿回到自己店里。
她脱了衣服钻进被窝里,辗转了一会儿又坐起身子,看着窗外的月亮愣神。
等到身子冷了,她打个哆嗦,穿好衣服,拎着一壶酒一打莓子糕,抱着一个小火炉就出了门。
虽已半夜,但在灯笼和白雪的映衬下却并没有那么黑,一切景物都清晰可见,她搂着小暖炉埋着头走着,踩在松软的雪地上,发出“咔哧咔哧”的声音。街上依旧有人,只是没有白天那么多。
她慢慢地走,一步一步的迈,许久后,她站在那个雪堆前。她思索着,用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暖炉。一番思索后,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开始一点一点地刨起来,雪的温度是冰冷的,没有一点感情的,冷漠的,能寒了人的手,也能寒了人的心。
她轻轻扒开雪,露出他已无温度的脸,和雪一样冷,冷到刺骨。
她抚过他眉眼,“苦命呀你……”
何夕继续一点一点地刨着雪,把他整个人都刨出来。她向四周望了望,街上人少,这里也没有灯光,并不引人注意。她就把他的姿势调整了一下,手触到他僵硬的身子不禁一颤,他身上的每一处都是紫红的冻疮,耳根处的脓血已结成块,四肢如同烧焦的枯柴,生怕一碰就会断了。
---题外话---
高三党住校,周末回评论,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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