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情假意的亲戚关系,也可以免了几分竞争之苦。
鸨母打着她的如意算盘,而那少年早就已经出了氤香阁,向着一处深山走去,可是那位那男子竟也立刻起身,跟了上去。
夜已凉如水,飒飒的风声裹挟去了那花红柳绿的喧嚣,竟有着几许凄凉凄。少年依蒙面,一身夜行衣漆黑如墨汁,几乎是要融入了这夜色当中。少年在恍惚中感觉到有人悄悄尾随了自己,便缓缓地将手伸向了剑,这个动作细微,几乎在这茫茫黑夜中让人难以察觉?,突然之间,一阵风呼啸而过,少年也在这时将剑抽出了剑鞘,利剑出鞘的刺耳声仿佛盖过了风声,是一种铁器的血腥之音,他同时轻盈地回过了身,把剑指向了尾随自己的那个男人。
他的胳膊是那么笔直与平稳,只有剑柄上正红色的流苏在风中微微摆动,一时间,世界无声。
那男人怔住了,面色改变,显得怪异,似乎有惊讶,有诧异,有兴奋,有怨恨,甚至还有喜悦。他也抽出手中的配剑,指向了少年,也是那么笔直与平稳,只有剑柄上正黄色的流苏在风中微微摆动,良久,相视无言。
少年眉头微微皱起,却依旧没有开口。男人眼中泛起一阵痴迷,“三千,时过经年,可是哑了?”少年沉默不语,男人踱着步慢慢地走近,将自己的剑搭在了少年的剑上。“徒儿,武功见长啊。”
少年发出一阵冷笑,凄厉,干涸。男人伸出手,拉下了少年蒙面的黑纱,却没有受到反抗和阻拦。黑纱褪下,哪里是位少年?
一个女子的清丽面庞浮现在了黑夜当中,她面色有些苍白,可是这也掩盖不住她的青春貌美,她的眼眸黑亮,一种狂放不羁与桀骜不驯从她的目光中奔涌而出,她依旧冷笑着,只不过是更加放肆,不是从前的那种让人对她的性别不置可否的声音,而是可以清晰地判断她是位女子,而且妙龄正值。
她突然开了口,声音确实是在颤抖着的,甚至有些歇斯底里了,“卫常,为何不肯放过我?”
“三千,连一句师傅都不想叫了吗?当年你在连氏药铺受人欺凌,走投无路,无依无靠,是我收留了你,又教你武功,待你不薄,为何离开?”
“……”
“跟为师……走。”
“我若不依你,你能奈我何?”
“我自然奈何不了你,当年,唯一降得住你的只有我的师傅,你也得了他的真传,却随机仓皇而逃,这不符合你的胆识。”
“胆识?师傅真是说笑了,这么多年,也该被打磨尽了。”
“师傅见你武艺又长,方才舞剑,已是无敌。”
“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无敌之传,话说舞剑,师傅如何认出我来,我也好……多加防备?”连三千的语气透着寒意,刺骨,非常。
“怎会有男子有那样曼妙身姿,定是女扮男装,而这世上,又会有几个豆蔻年华喜欢穿着男装,还是这样漆黑如夜色的夜行服,加之,如此比男子都略胜一筹的舞剑之法,非你不是。还有,你是无肉不欢、无酒不喜的……”卫常顺势看了一眼连三千手中提着的酒肉,脸上溢满了无奈。
连三千听罢卫常的一席话,倒抽了一口冷气,“原来我,输在了你的深情。”
这一次,卫常缄默了。连三千又说:“我早就得知,你有一厢情愿,可是也许……只是赎罪。”
卫常原本垂首,却突然抬了头,目光直视连三千那双已经泛了泪花的眸子,他缓缓地放下剑,却横放着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三千,今日要杀要剐,随你。”
卫常闭上双目,等待连三千的震怒。可是连三千的嗓音已经哽咽。
“还有,三千,方才在台上,我看见了你小臂上的伤口,你这是何苦?”
两人依旧那样僵持地站着,连三千缓缓地挽起左臂的袖子,卫常已经睁开了双眼,猛地抓住连三千的手腕,借着月光仔细查看。
连三千觉得臂上一凉,一滴泪水从卫常的眼中滑落,滑落到了连三千细嫩的肌肤上,“男儿有泪不轻弹,师傅,你不知道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会到如此地步。纹身,也要烙掉?”
“还记得你收留我的第二年,那年我九岁,也记得那个师傅你在我的左臂纹上墨色梅花图案的日子,其实那一天,我就已经知道是谁害死了袭儿……是师傅你。”
当时的连三千随卫常在思迁山隐居,那时连三千只是个天真活泼的小女孩,对于世间的一切事物都是那样的新奇,那样的喜爱,思迁山在玺都的郊外,是一座并不高的小山丘,但是精致奇特,四季常青的树木不胜枚举,丘上并不陡峭,平整而便于行走,一年四季都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绿色,从春的烂漫,到夏的清新,至秋的温馨,又是冬的陈静,不论外界如何,思迁山总是如此的优美如画,就如同一位绝世美人,多年过去以后,已经不再年少,可是依然青春昂扬,容颜未改。整个思迁山似乎是与外界隔阂了的一处世外桃源,它永远完美,永远不会改变,它上方的天空常是湛蓝如水,空明澄澈,偶尔有几缕轻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