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屋子,有人掀开帘子大步走了进来。正是先前的沈三。
孙大娘见到沈三,一张脸顿时笑得如同开的漫山遍野的山菊花“是小沈啊,今天又和你爹跑船运?”沈三点点头,黑红的脸上贴了块白膏药,甚是古怪。
沈三环顾了下,想要坐下。
茶肆生意火爆,眼见各个桌都坐满了人,他遂就近坐到那蓝衣青年的桌旁:“朋友,不介意坐这吧?”
那人也不答话,只微微点头。
孙大娘给这桌又送上小点后,看那人面色不佳,不由笑道:“老孙在你那我放心,怎么一脸郁结,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沈三一口饮尽杯中茶水,脸上愤愤,道:“今个儿正是撞上了晦气!!!”
孙大娘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怎么?”
“嗨,说不清!”沈三心里像憋着一股气“船队带出了十几条咸鱼,上船时我们也没发现,虽然船吃水是与往日有不同,但是我们......估摸着是出发的时候绑在船底的。”
孙大娘面上微微一惊:“小沈,是你们……?”出了叛徒?
“不可能!”沈三一看就知道孙大娘想什么,他反应十分激烈,猛地站了起来,大声道“那些船工都是跟随我爹多年的老伙计,绝不可能发声这种事!”
沈三声音太大,以至于茶棚不少人都望向他。
“大娘知道,知道,你不要太激动,大娘不一定是指他们,你先坐下来喝口茶消消火。”孙大娘赶紧好言劝慰。
看的出来沈三心情很烦乱,他无意识的抓着头发,想着这件事。孙大娘当然能理解沈三的心情,毕竟那些沈三是被那些老伙计看着长大的,对他们的感情深厚,自然不容别人猜度一二。
孙大娘一家当年逢上饥荒战乱,逃难来到滩头渡,那时的滩头渡还不像现在这般热闹,是漕帮沈家每月两袋白米面,半市斤盐助孙大娘一家度过了难关,更是帮扶他们建起茶摊,慢慢有了立身之本。这份恩情孙大娘一直都在心中记着在。
桌旁的沈三自然不会知道孙大娘心中所想。
若只是普通溺亡倒不算什么,若是有仇家刻意针对,打压漕帮声誉……沈三无意识的想着,手中的杯子一下没有立稳,骨碌向着桌边滚去。
等他回过神时,那杯子已从桌边滚下,他迅速伸手想要接住,谁知有人比他更快,如闪电般伸手半空中截住了那个杯子,回扣到桌面。
好快的速度!
沈三这才注意到同桌的人,他脸色微微一变,突然想起一个月前上游码头遭一伙蒙面人袭击,对方也是戴着斗笠穿着藏青色衣物,与这样的打扮几无二致!
这青天白日的戴斗笠,不是杀人的就是被人杀的!
沈三支起了个笑,唤孙大娘热过酒来,挽袖倒了两碗,递了一碗对方:“朋友。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往日我还不信,今天见到你,方才觉得古人也有几分可信。不若对饮几番如何?”话说完仰脖饮尽手中酒碗,直勾勾的盯着对方。
“我不喝酒。”那人摇了摇头。一副岿然不动,岳峙渊渟的模样,直沉默的令沈三近乎羞恼。
沈三跽足按剑,冷下脸:“阁下是不愿给沈某这个面子吗?”
锵,一道雪白的亮光照在斗笠皂纱上面,沈三擎着大刀,一个起手式向那藏青衣客头顶罩去,刀风猎猎,刀环敲击清脆作响。
“看阁下也算个人物,怎么连碗薄酒也不敢喝!”年轻的漕帮少当家嗤笑道。
“有胆子劫我漕帮沈家,却没胆子承认的孬种!”沈三咄咄逼人的一刀斩去。那藏青衣客避其锋芒,侧身闪过这一刀,也不辩解,一个侧肘击向沈三,本是很平常的招式,沈三却像魔怔了一样一动不动任由那剑客打中,重重的倒飞了出去。
客栈的人惊呼声中纷纷站了起来,毕竟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商贾流民聚在一处,有认出的漕帮的商贾谨慎的观望,有些游侠却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沈三被一肘击飞,连撞几处桌椅,所撞俱裂。
带沈三爬起来看时,那藏青衣客早已不在原地。
几乎是一瞬,沈三浑身冒出丝丝寒意,他毫不犹豫地反手挥刀撩向身后。
刀身传来微颤感,一个人影从沈三头顶跃过。落在沈三面前。
场面太混乱,以至于谁都没有清楚地看到过程,只是看到那剑客扬了扬手,一抹雪白的光亮便晃了晃沈三眼睛。
周围的人都感觉一丝寒意转瞬即逝。
这时沈三倒退几步几欲单漆跪地,他发髻散乱,神情不受控制的抽动,末了,终于低下头:“罢了,我沈通白技不如人,甘愿认输”
“但”沈三一脸怒容地抬头“请阁下告知名姓,以阁下如此身手,为何还要听他人指使,屠我二十漕帮兄弟!!!”他的脖颈处缓缓渗出一丝殷红,气势却丝毫不减。
有眼尖的看到,那藏青衣客背上的剑绑带不知什么时候解开了。
“人不是我杀的”那藏青衣客又摇头,微微掀开头顶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