滩头渡
这里临着一条宽阔的大河。
平静无波的河面上泊着大量的船只。捕鱼的小舟,乌篷的货船以及精致的画舫,无数的船舶来往于此。
一队不怎么起眼的船队随着船流缓缓驶进码头。
白首褐身的鹰从天空中迅疾的扎入水里,穿过缥缈的云层,仿佛激荡起一道精妙绝伦的白线。
清脆的哨声在船舶中回响着,那只鹰便掠过水面,稳稳当当的停在了一只布满厚茧的手上。
船刚到港,港边停着一队渔船,那领头的便晃过来,瞧着那擎着鹰的人,用半生不熟的当地语说着:“乃好,乃这鹰瞧着挺有筋骨的,又通灵性。怕是不需多费心吧”
“哈哈,这鹰可是个钉头货勒,鹰好不好还是要看鹰把式,盘的好,自然鹰也不会差到哪去。”
说这话的人哈哈大笑,这人瞧着二三十的年纪,面膛因为长期在水上的曝晒和河风的吹拂,略有些黝黑和粗糙。
“挺好的,挺好的。”渔船领队连说了两个挺好,又问道“乃这哪儿的鹰?”
“浮山来的。”那擎着鹰的人摩挲着鹰,看向渔船领队人的眼睛。
“哎那真是巧了,我有个兄弟也养鹰,那鹰也是浮山来的。”渔船领队咧嘴笑道,牙齿在日光的照射下泛着盐般的白洁。“姓沈。”
二人交换了个眼神,言语间已知悉互相的身份了。
“三子,着人去下货吧。”
船上又下来个老头,一副船工打扮,手中拿着根烟杆子,明明日薄桑榆的年纪,眼神里却比那青年手中的雄壮苍鹰更锋利。他吸了口烟杆子,吩咐道。
青年跳下船,应了声,开始定锚
看着擎鹰的青年有条不紊的指挥者船队卸货,远处老船公不可闻的逸出一声叹息,像绷紧多年的弹簧突然松开一样:自己是越来越老了,看样子这三儿子也慢慢成长为可以担起担子的人了,就是心性还有些莽撞冲动。要是大子二子在就好了
那老船公不知不觉竟感叹出声,突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摇摇头,收住了嘴。
没什么人注意到这个老船公,大概因正当时突然响起的几声女子的惨呼。
不少人都被吸引,围聚过去。人围的越来越多。
那擎鹰的青年沈三转了转头,看到出事的地方好像是自己船队,他将手中的一大串钥匙匆匆交予旁边一个平日里信得过的船夫手上:“扈伯,暂时交给你去清理打点,自己仔细着点。”
那扈伯喊住沈三:“少东家你去哪,这货可是老东家吩咐你亲自打点,可是一点闪失都不能有啊......”
远远传来沈三的声音,他早就跑的没了踪影:“一会的事,不要紧。”
扈伯气的甩了甩手“真是夹篙撑!”
猎鹰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盘旋飞上天空,隐匿在云中。
几艘画舫匆匆驶离了出事水域,三两只梭飞小舟轻盈地划过水面靠近查看。
宽广的水面十分平静,偶有船桨划动带去纹纹水波,水质清澈碧透,水下却是深不见底。
澄澈碧水中,飘荡着一簇簇浓密的头发,水中隐约可见一张浸泡得发白的面庞。在沈家一艘船船舷旁的水面沉浮。
那沈三的脸色顿时有些诧异难看。他朝河中吐了口唾沫:“晦气!”
老船公赶了过来,看到此种场面,脸色也不怎么好,不过他还保持着镇定,唤了几个船夫过来,先把那水中的浮尸打捞了起来。待都吩咐完后,将儿子拉到僻静处,呵斥道:“胡闹!你清楚这次在做什么吗?货还没清点对接完成带头人就擅自离开,你让买主怎么想!”
“爹,你这买卖可是通敌......!”沈三脸上突然有些愤愤。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
“还敢犟嘴!”沈老头狠瞪捂着半边脸的沈三,“天大的事也不归你管,回去!”
滩头渡,乃是处于南北贸易交通的必经之路,各地往来,人口繁盛,连带着渡头边的茶肆,也是分外火爆。
渡口边茶肆,孙大娘系着蔽膝(围裙),在厨头内忙碌的布置着,她将抹布浸湿,小心的将蒸腾正旺的锅炉上的蒸屉拿了下来,热腾腾的水汽夹杂着肉香扑面而来,她的脸膛被蒸气熏得黑红,皮肤红润油光泛亮。
“孙大娘跟以前一样,来一碟包子,一壶茶!”外间传来声音。
“好嘞您稍等。”孙大娘应和道,匆匆装了盘子,复又埋怨的自言自语:“这死鬼,出去看热闹就不见人影了,半天也不回来。”说话间,已出了外间,给先前那人端上了菜。
上完包子,孙大娘忍不住瞥了眼邻桌,那桌上只坐有一个青年,打早上起就坐在那儿了,他坐的直直的,穿着藏青色的衣裳,背上一柄被布包着的长剑。那人戴着个宽宽大大的斗笠,脸部被皂纱遮着,甚是古怪。
也不见这人点些点心,只一个劲的喝茶。
“孙大爷在外面搭手。”一股习风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