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此言一出，众人有低头不语的，有伸着脖子看热闹的，有小声议论的，就是没有刚才群情激奋，一意维护章庆林的劲儿了。

陆清看着师姐轻易就将众人说得平静下来，心中又是敬佩又是惭愧，道：“我只会一味强调两派仇恨，若是章庆林矢口否认，就是辩到天亮也是白费。看来我与师姐还是差了很多。”

尹萍笑道：“师兄，这怎能怪你。你又不知那战书上到底写了什么，你又如何像师姐那样与人争辩啊？”

陆清摇摇头，叹道：“就算我知道那上面写着什么，我也是想不到这一层的。”

章庆林知道自己武功不如程离若，七弟李无敌也受伤，“八星刀拐阵”也用不了，现在打是必败无疑。他自然不会吃这个亏，因此朗声道：“老夫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但这样说程掌门也不信。不如这样吧，刚才令师弟说我们的‘八星刀拐阵’是由碧霞派的‘八星剑阵’演化而来。那么，程掌门自然知道破法。如果程掌门能破了此阵，那么我就一定是杀害碧霞派众位女侠的凶手了。那时，你要杀要剐，我绝不皱眉！但我七弟现在身上有伤，恐怕还要让程掌门再等等。”

薛斌也附和道：“就是，就是。程掌门即说是挑战我们兄弟八人，那么破这八星刀拐阵就是最好的选择了。怎么？程掌门，既然‘八星刀拐阵’是我们从你们那儿偷的，你身为掌门，不会破不了自己门派的阵法吧。”

程离若心中一惊，原来那“八星剑阵”极是严密，自本派第三十一代掌门人去世后，这破阵之法也随之失传。所以，真的像薛斌说的，她虽是掌门，却无法破了此阵。

程离若心中暗骂：“老狐狸，用心太过狠毒！”她自然可以不应战，凭自己这一边的人，一对一的较量，他们到最后非输不可。可若那样的话，恐有趁人之危、怯站之嫌。更坐实了那个“碧霞派掌门人破不了本门创出的阵”的说法，一旦流传开去，碧霞派就永无出头之日了，更谈不上复兴了。那样的话，即使揭破章庆林的身份，报了血仇又有何用？

程离若深吸了一口气，她不得不答应，“你那八星刀拐阵改的有很多不到之处，我破它就更加容易了。”

章庆林心中冷笑，“这些年我们兄弟已将阵法又改了一遍，较之以前更加牢靠。哼，你师父就算是真留了什么破阵的办法给你，也不管用了。”口中却道；“程掌门果然爽快，两个月后的今天，我们还是在此。”

程离若又道：“小女子还有两个要求，不知章帮主肯不肯答应。”

章庆林虽不知他又要提出什么要求，但满厅贺客俱在，他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得道：“程掌门有什么要求只管说。”

程离若嘴角挂了一丝微笑，“这两个要求也不是很不合理。第一，小女子需要三个人才能破这八星刀拐阵。第二，在六月十六之前，章帮主不能来与我们为难，否则就算是输了。当然，若是我们提前去找你们麻烦，同样按输了处理。”

章庆林道了声好，走过去与程离若击掌为誓。“啪！啪！啪！”三击掌后，两方就算当着天地神明正式立约。誓约既成，永无更改！

击掌完毕，程离若道：“章帮主，到六月十六的时候，此事必会有一个了结。”又向众宾客道：“两个月后，希望各位都能来此做个见证。”说完裣衽万福，向一旁的陆清等人一招手，道：“走吧。”

一旁的刘二见她们要走，急忙跟上。刚走了几步，便见尹萍柳眉一立，厉声道：“站住！再靠近一步，我就一剑杀了你！”刘二吓得一哆嗦，忙叫道：“程掌门，程女侠，你……你不能丢下我呀！”

前方的程离若脚步一顿，却并没有回头，只听她淡淡道：“刘二，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只要你揭穿你们帮主的秘密，我们就放你走。怎么今日我们放你，你倒不肯走了呢？”

刘二声音都变了，哀声求道：“程掌门，你……你饶了我吧。我甘愿给你做牛做马，我……我若是留在这儿，帮主会杀了我的。求你了！”刘二说着，连连磕头，直把头都磕破了，血都淌了下来。

程离若的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这样啊，刘二你可是黑虎帮的门下弟子，你若做错了事，自然该由你们帮主处置。我把你带了去算什么？”说着头也不回，径自去了。

刘二此时欲追不敢，不追又不甘，只得又求艾欣然：“艾姑娘，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求你带我走吧。”他看出艾欣然心性善良，容易说动，况且又不是碧霞派的人，不必听程离若的吩咐，便又哀声求起她来。艾欣然果然回过头来，然而却并没有要救他的意思。只听她缓缓道：“我救了你，谁来救那些被你害死的无辜女子？”艾欣然的眼中泛着冷芒，声音也是冷冰冰的。

刘二一怔，随即瘫软在地上，眼睁睁地瞅着他们慢慢走出院子。他环视四周，周围人的目光或厌恶、或冷漠、或不屑，他浑身颤抖，仿佛已见到了自己的末日。

走出府门，已是黎明，周遭的一切似乎被笼罩上了一层蓝色的轻纱，朦胧而梦幻。艾欣然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夜，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