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看不到胤祥的身影后,桐隐隐跪得挺直的背脊,陡然泄了气,瘫软了下来。图喜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何必这么逼爷呢!”
桐隐隐盯着地面,目光凝滞。许久才缓缓开口,“罚谁不是罚,罚我又如何呢。”说话间,软绵绵的跪姿又认真地挺直起来,眼里眉间尽是散不去的浓云霾雾。
“你这是生生罚了爷。”图喜说道。
隐隐不接话,模糊着视线一直瞅着图喜。月光一笔一划地在她脸上勾勒出了凄美的轮廓,也虚幻了阁楼里痛心疾首的淡定。
图喜以为胤祥只是一时之气,吓唬吓唬隐隐。可是他在阁楼下等了好久好久,也不见十三爷下来。
桐隐隐依旧目光无神,固执地跪着。图喜心里焦急,可无论他说什么隐隐都不肯起身。没有主意,只好偷偷去找兆佳·慕兰来帮忙。
慕兰听了图喜对整件事的叙述,除了一而再地叹气,并未有太大的反应。来到西秋苑时,直径走到了隐隐身前一同跪了下来。桐隐隐本能得惊了脸色,想也不想的伸手去扶她。却被她止住,“你就让我这样吧。我只说几句话。”隐隐只好松开手,微微颔首,“福晋想说什么。”
“你曾经说过你心里有太多的疑惑。就是因为有太多的不知道,才有太多的疑惑。”慕兰认真地看着她,执起她的手,“爷从来没有今日这般发过脾气,你可知为了什么?”隐隐想了想,摇摇头。慕兰嘴边带笑道,“因为你······皇室子弟的婚姻总是身不由己,专宠之事万万使不得。更别说爱一个他想爱的,又不能爱的人。”嘴边的笑意渐渐隐去,“你可知,前几日皇上让身边的李公公来过,各个阿哥间也在互查短处。爷为了保护你,不让皇上知道你的存在,是如何费尽心思的。这些,你可知?”
桐隐隐惊诧地望着慕兰,心底泛起薄凉的酸涩。皇上身边的李公公,可是李德全?心里仿佛一下子明白了慕兰的话意。转而向阁楼上望去,倏忽看见那处一袭藏色青衣在风中,令人心旌摇曳。
话至此处,慕兰起身,徐徐道:“好了,不要和贝勒爷较这份无用的劲。起来,去和他道个歉。”说着,伸手去扶她。隐隐却将她的手按了下来,慕兰问道,“你还不肯原谅爷?”
她笑回:“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错的的确是我,我只是想给自己一次警告,下不为例。”
慕兰刚想开口,急于想说的话瞬间又咽了回去。沉思了片刻,只轻声说道:“你这样做,爷心里肯定不好受。”隐隐低低回道,“我心里也不好受。”想到先前因为恼他,对他说话那么重,现在后悔不已。
慕兰无奈地嗔了一句,“你呀。”觉得再没有必要说什么,摇头悻悻离去。步至门口,图喜慌忙凑上前询问结果。慕兰眉眼间的神色黯了去,阖上眼无能为力地摇摇头,举止间依旧一派端庄。
不到一个时辰,麻到发疼的膝盖好似跪在针板上,不见血却感受得到血肉模糊的痛苦。双膝挪动时,桐隐隐啧啧地吸了口凉气。气温偏低的寒夜,图喜与方若站在一处瑟瑟发抖,桐隐隐却硬生生跪出了一身冷汗。即使这样,她依旧固执地拒绝图喜拿来的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