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不在宫里,所有的琐事都压在了几位留京的贝勒爷身上,各个职位上的官员反倒显不上作用。自昨日十三格格回宫之后,十三爷就一直待在书房,一步子都没迈开,就连用膳都让图喜送到书房。
桐隐隐自认为是比较经得起熬夜的,以前和那般狐朋狗友聚餐哪次不是通宵达旦。可当她陪胤祥在书桌前连续十几个小时看下来,她不得不喊停,先别说身子受不受得了,眼睛已经困涩不堪。没办法只好在十三爷威严的命令声中拖着疲惫的身子去休息。
这次真的是桐隐隐来到这里入眠最快、最深的一次。所以,一觉睡了一个大下午。可醒来时,图喜仍守在书房外,他心疼地告诉桐隐隐,十三爷一直没有回房休息。
图喜还说,中途,嫡福晋兆佳·慕兰和庶福晋乌苏·槿然先后来过。隐隐听着,心里对这个庶福晋很是陌生,但是十三爷对她似乎还是很宠爱的。于是,问图喜:“这庶福晋是什么情况?”图喜嘲趣道:“什么情况关隐隐你什么事啊?”桐隐隐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厉声道:“说不说。”
这些时日,图喜多少可以看出十三爷和隐隐之间的那点意思。其实,与府中众多福晋相比,图喜还是比较喜欢隐隐的直率、活泼和大大咧咧。但在皇室里伺候多年,图喜深知这里的女人蛇蝎毒辣,心里又不免为隐隐忧心。“这庶福晋啊,是皇上一年前赐的婚。她的父亲乌苏·陆嵘是巡抚兼都察院右副都御使,从二品。为人清廉正义,只可惜一年前不知为何惨死家中,这至今都是一件悬案,皇上怜其遗孤,就做主赐婚。”
原来如此,疑云豁开,隐隐却感到悲伤。在皇室,竟连婚姻都可以作为怜悯,只不过,是拿两个人的幸福去解一时的哀痛,枉此一生最终多少鸳鸯错配。她想,康熙是不在乎这些儿女情愫的。
桐隐隐进入书房,见胤祥左手抚着额际,双目阖闭,正在小憩。尽管面容尽显疲倦,但依然无损他俊朗英姿。隐隐不想吵醒他,转身又轻手轻脚地向门口走去。和图喜同在外头站着,脑中却思绪纷飞,也不知图喜一直在说什么劲儿。只觉得万种滋味,万种情绪,万种忧喜充盈着每一根神经。
“富察侧福晋。”图喜突然叫道。桐隐隐还在迷糊着,阁楼下富察·陵陵携着小丫头妙灵正扭步而来。隐隐不开心地往图喜身边凑了凑,图喜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
富察·陵陵一上来就一个尖锐的眼神瞟过,不当图喜和隐隐存在,直径去推书房的门。图喜心下一急,却被隐隐赶先拦住了陵陵,“十三爷在休息呢。”语闭,妙灵挥手狠重地给了隐隐一嘴巴,陵陵媚眼扬起,冷声笑道:“真是不知好歹的狗奴才。”
桐隐隐捂着滋滋生疼的脸颊,却不想着发火,从容地微微一笑:“侧福晋,我是狗奴才,但打狗也要看主人吧。”隐隐故将“侧”字说得尤其重些,不过是想提醒富察·陵陵再嚣张也只是一个妾,有多少资格这么趾高气昂。
感觉情况不妙,图喜紧着打断两人的对局,“福晋,隐隐才进府没多久,不懂规矩,您千万别和她计较。”如果富察·陵陵真把隐隐打伤了,图喜不敢想十三爷会做何态度。
图喜是十三爷身边的人,府里的主子下人多少会给他点面子,但富察·陵陵可不会在意。劈头一句就斥道:“你什么身份,插什么话啊。别以为自己是爷身边的人就贵气了,怎么算,你也不过是个半人半妖的太监。”
心中情绪猛地一烫,隐隐知道她应该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但平日在贝勒府最护她,待她好的就是图喜。如今听到陵陵这样的话,恼火已经是其次了,再见到图喜的面色丝纹不动,更是恼恨。桐隐隐在图喜身后忍不住低低念道:“真是石头放在鸡窝里。”声音不响,但能让人听得很清楚。“什么意思?”富察·陵陵奇怪地问。
图喜用眼神警示隐隐闭嘴,虽然他不知道什么意思,但从隐隐的表情和语气中知道那肯定不是好话。可桐隐隐最不会做的就是忍气吞声,故意漠视图喜透着威胁的暗示,紧接着笑曰:“石头放在鸡窝里就是——混蛋啰。”还好,她在现代学了不少骂人的歇后语。
富察·陵陵脸色一变,怒道:“你敢骂我。”隐隐不惊不怕地笑说,“我只是给侧福晋解释解释而已。”陵陵气得齿间直打颤,带着怒气直瞅着隐隐,“好你个下贱的奴才,居然敢这么和主子说话。”
“主子那么多,奴才自然要分等级对待。和正主子说话,奴才哪敢放肆。”隐隐笑说。图喜干急着,对天祈祷桐隐隐可以少说几句,这侧福晋可不是心善的主。
富察·陵陵见桐隐隐越说越不把她当回事,不禁发指眦裂。想当年她入府比兆佳·慕兰早,用尽心机好不容易博得贝勒爷的宠爱,可最后却让慕兰占了嫡位,心中很是不甘。今日桐隐隐的讽刺无意揭了陵陵的伤疤,她咬牙切齿地痛恨:“真是下贱的种,不知死活。”说完,扬手又要去打隐隐,图喜急忙把隐隐拖往身后。这时,书房的门突然打开,胤祥一脸不悦地走了出来,说:“怎么了,大吵大闹的?”
所有的人微微一怔,侧身看着胤祥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