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的图书馆里,我竟然看到一则叫做“会飞的猪”的故事,蓦然联想到七太太此时的话,不禁哑然失笑。故事是这个样子的:
有这样的一头猪,本来长的与其他猪无甚分别:猪脚,猪尾,猪头,猪心,猪肺,猪大肠……可谓一样不多、一样不少。
可是,天界里掌管轮回投生的神一个疏忽,却不小心让这头猪拥有了人脑,如此一来当然就有了了人的思想。
这对于一头猪而言,绝对是一件痛苦不堪的事!诸位想想便知:一头猪有着人的七情六欲,却不得不以猪的生活方式活着,无论如何是一种极大的痛苦!
对于这头有着人之思想的猪,为了加以区别,也为了对那个放错了的人脑的尊重,我们给他起一个专有名字,叫“会飞的猪”。之所以起此名,是这头猪从一投胎转世成为猪开始,他就觉得自己有上苍赋予的较于他猪的特别,而猪的摸样却又总使他无法否认自己是猪,一个“飞”字传神贴切地宣示了他与其他猪的不同。
他是一头渴望飞翔的猪,人的思想让他彻底厌恶猪的一切,人的思想也让他有想飞的异想天开。
终于有一天,神发现了他的失误,这失误让神感到深深的愧疚。神是公正的,他既在一头猪上犯了一个错误,他也决定给这头猪一个补偿以弥补自己的失误。于是,某夜,神来到这头猪前,说:“我犯了错,我答应实现你的一个要求,以弥补我的过失。”会飞的猪说:“给我一双翅膀,让我拥有飞翔的自由!我要做一头会飞的猪!
那夜,一户人家的猪圈里,在主人的目瞪口呆中,他家的一头猪,突然长出一对巨大的翅膀,在噜噜的欢叫声里,飞上了天。
对于一头猪而言,飞翔绝对是一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体验。最初他感觉那么新鲜,那么快乐!他尽情地亨受着猪们在梦里也不敢奢望的自由翱翔的快感,他追逐着浮云,滑翔在风中,穿梭在林间……这一份猪的独一无二曾让他很狂妄的炫耀.
但是,最初的新鲜感去得很快。梦想实质的美在于它不能实现的诱惑力。当会飞的猪真的会飞了,当飞成为一种惯常的生活形式后,他竟开始发觉,飞比走着还累!可悲的是,这时候他己遗忘了走,脚也退化了,更可悲的是它发现自己成了异类。他曾努力地试着融入鸟界,甚至为此而努力地学习鸟语,然而最后他依然发觉,鸟类永远将他当成异类而退避三舍。这一份飞翔着的孤单,让他逐渐怀念起猪圈的生活。那时,至少它不曾有过背叛同类成为猪中的异类的愧疚!在后来飞翔的日子里,他愈发的烦恼、孤独、忧伤、郁闷,日子了无生趣,终于跌入深得不能自拔的寂寞之中。
当时,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我坐在肃静高雅的图书馆里,坐在衣着整洁、流光水黄的大学同学之间,看着这个故事。我先是无声地笑,继之则是感慨伤怀:我这个乡巴佬,在大学里,是“阳春白雪”中的“下里巴人”,可回到“斜阳草树,寻常巷陌”的农村,又变成了“下里巴人” 中的“阳春白雪”。不管在城市人群里还是农村人群里,我和那头“会飞的猪”相似,都属于“异类”。
念及于此,我不禁暗暗感慨:那头“会飞的猪”从地面飞上天空,拥有一个“人脑”,而我从农村“飞”进城市,拥有一个“猪脑”。我之所以能在村里的同学中出类拔萃,成为凤毛麟角,考上重点中学,又考上北京城里的大学,风光无限地作了一只“鸡窝里飞出的金凤凰”,只不过依靠我仅有的百分之一的“智力”,再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纯粹是拼命学习的结果——终于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书呆子。书呆子者,废物也。
在大学的图书馆里,我读过一部世界名著,书名叫《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是前苏联作家尼古拉?奥斯特洛夫斯基所著的一部长篇小说。小说通过记叙保尔?柯察金的成长道路告诉人们,一个人只有在革命的艰难困苦中战胜敌人也战胜自己,只有在把自己的追求和祖国、人民的利益联系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创造出奇迹,才会成长为钢铁战士。完全可以把我的经历仿照此书写成一本世界名著,书名为《废物是怎样炼成的》,通过记叙我的成长道路告诉人们,一个人通过玩儿命读书变成了书呆子,在生存的艰难困苦中,既不能战胜敌人,也不能战胜自己,遇事拿不起放不下以致碌碌无为、一事无成,成长为一块儿正宗的“废物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