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牢握着手中的步枪,排成一排,坐在大通铺前面的马扎上,必唱的一首军歌是《扛起革命枪》,歌中就有这句“牢牢握紧手中枪”。他们唱的是那么整齐一致、那么铿锵有力:“我参加解放军穿上绿军装, 我走进红色学校扛起革命枪,鲜红领章两边挂,五星帽徽闪金光。伟大领袖毛主席,前进路上指方向 。忠于人民忠于党 ,保卫祖国站好岗 。我参加解放军穿上绿军装 ,我走进红色学校扛起革命枪 。红心向着毛主席, 革命重担挑肩上 。红色江山我保卫, 世界风云胸中装, 忠于人民忠于党, 牢牢握紧手中枪。”
这十个南方来的从小吃惯大米饭,从不吃也不习惯吃面食的十八九岁的可爱小战士们来到我们这个穷苦的北方农村生活,也只能入乡随俗,吃的和村里人一样:棒子面饽饽、白薯干、萝卜丝汤。
八一建军节这天中午,战士们改善伙食,吃炸鱼,也送给哥哥和我一人一份。鱼块上裹着白面,炸得金黄酥脆。哥哥很快就吃完了他的那份。我只吃了一半儿,剩下的打算慢慢吃。
晚上,父亲收工回来,面色苍白,满身疲惫,倒在床上无力地喘气。前些天,父亲患重感冒,在家躺了半个月,今天感觉好些,就去生产队出工干活了。父亲低声说:“全身没劲儿,白天耪地直冒虚汗,勉强忍了一天。感冒这么多天,体质太差了。在家里又吃不上一点儿有营养的东西。要是能吃上几口肉多好哇!”说着,看着我碗里的半份炸鱼直眼馋。我急忙抱紧了手中的碗,直往后躲。父亲长叹一声,闭上双眼,两颗晶莹的泪珠从眼缝中流出并滚落到金黄色的炕席上。
过了一阵儿,我感觉父亲好像睡着了,赶紧吃掉了那半份酥香的炸鱼。
过了大约半小时,父亲睁开眼睛,看到我碗中的炸鱼不翼而飞,叹道:“我跟你妈都白疼你了!以前家里有点好吃的都紧着你吃。没想到你是一个白眼儿狼!刚才我身上特别难受,都顾不得了!你也舍不得把你碗儿里的炸鱼给我吃几口。”
我低下头,无言以对。尽管我不知道“白眼儿狼”的意思,但也知道不是好词儿。
母亲对父亲说:“你也不能责怪这个孩子!他在家里最小,家里的人都让着他,弄得他从小就奸。有时候,我给他哥哥和他一人烙一张饼——家里白面太少,我都舍不得吃。两张饼要是烙的一样大,他准吃不了,他哥哥准不够吃。我怎么让他把吃剩下的饼给他哥哥,他都双手捂着不给。”
父亲长叹一声:“娇养儿,没良心!你就娇着他吧!”
母亲反驳道:“主要不是我娇着他,你和他哥哥也娇着他——你要是不娇着他,咋儿不直接跟他要炸鱼。最主要的是他自个儿娇着自个儿。晚上的时候,每回他困得难受,就找茬打他哥哥,一直打到自个儿睡着了为止。刚开始他哥哥不干。后来,还不是你和我劝着,他哥哥才不言语也不躲闪了,就躺那儿一动不动地忍着挨打。”
闲言少叙,书归正文。母亲对用针的安全是极其小心的。每次做完针线活,都过分仔细地检查炕席上是否遗落了缝衣针。母亲边把眼睛凑近炕席边说:“缝衣针要是扎进身体里可了不得,随着血液走,最后就会扎到心脏上。”说得我不寒而栗。
此时,我透过窗户纸中间的玻璃看到七太太在我们家的前院后院疾步走动、到处搜寻,嘴里还唠叨着:“既然我们家的猪没变成会飞的猪,它就是被人藏到地底下,我也得把它找着!好几块钱买来的呢!”她边说便走进了院子西南角用墙围着、仅有一个缺口的露天厕所里。
忽然厕所里传来的七太太惊叫声:“天哪!天哪!我们家的猪宝贝掉到你们家茅坑里淹死了!你们家的大人也真是,白天不出工,这几天家里老有人,老开着街门,弄的我们家的猪都跑到你们家厕所里去了。也不知道是猪自个儿掉进茅坑的,还是你们家的人给扔进去的。这跟把别人家孩子扔井里没啥区别。”
七太太唠叨着空手走出厕所,眼望我们家的窗户,提高声音说道:“这前院儿后院的住着,说让你们家赔也不大合适,说不让你们家赔吧,那头猪宝贝值好几块钱呢,是我把我们家院子里的几只老母鸡下的蛋卖给供销社,攒了好几个月才攒出来的。”
母亲早已停下手中的针线活,把针别在所缝的衣服上,下地钻到了炕对面的八仙桌下面,全身直哆嗦。
父亲收工回家后,母亲畏畏缩缩地把这件事诉说了一遍,问道:“咱们要不赔给七太太几块钱,否则街里街坊的,以后没法跟她见面了,遇到她还得躲着走。”
父亲愤然道:“这件事是七太太没理!她们家的猪闯进咱家院子里来了,这跟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有啥区别!她不把自个儿家的猪看住喽,掉到茅坑里,倒怨咱们家,真是蛮不讲理。你为啥要吓得钻到桌子底下去?理完全在咱家这边儿啊。”
一席话,把母亲说的茅塞顿开,挺直了腰杆,连说:“对呀!对呀!我咋儿就没想明白这个理呢?!”
父亲说:“老娘儿们家头发长、见识短,就是不行!”
后来,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