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随意地坐了下来。
他的无礼并没有令居浩谦愤怒,他反倒起身向易言成作揖道:“易兄,上次一别细细想来已经七十年了,七十年光阴转瞬即逝,小生去学海之前,见得是易兄,没想到,小生游海归来见到的第一个同辈熟人亦是易兄,实在是巧。《儒经》有言:‘故人有缘,千百相见,胜似知己红颜……’”
“好了,七十年不见,看来你还是老样子。不对,好像变得比当初更烦了。”易言成最受不了的就是他的咬文嚼字,如果任他说下去,他可以从苍荒掰扯到宗族,完全不着边际。
“易兄何出此言,小生字字出于肺腑,我儒道讲究‘至诚致敬’,欺骗于你,便是欺骗我道,这等自欺欺……”
“停!”
易言成受不了他的叽叽歪歪,当即喝止。这个对天下典籍经卷了如指掌的怪物早已经无药可救了。易言成不禁为天道的想象力而叹服。一口气把他打断后,静静道出:“你可知道‘初心’?”
“《古语录》中记载‘不忘初心者,方可得始终。’可是其中的初心?”
易言成颔会知道的,如果这么容易他就不会特地前来了,易言成想要的答案不首,茶盏里的茶叶皆立。《古语录》的这句话凡有些学识的修士都会如此简单。
“道之初心,天之终。人之初心,仙之始。莫急人修心,闲待心寻人,缘尔。”
易言成的杯中茶泛起清波,几滴茶水从中抖出,滴在了桌上。他本人也悄无声息地乱了呼吸。
书山是由多少先人的典籍堆积出来的,学海聚集了古今十方圣贤的明达智慧。居浩谦不愧是乾坤全书,天下典籍尽在腹中藏,这一句话让易言成的眼神有了光芒。
“你,在说什么?”
居浩谦从容一笑,用袖子将滴出的茶水抹去。“这是我在从《古语录》修士观后注解编成《古语杂谈》所记载的一段话。”
哪知,易言成在这时非常不顾形象地抓住居浩谦的衣领,惊得居浩谦面露尴尬地说:“易兄,我不好这口,请自重。天下龙阳之人何其多,何苦……”
“少废话,这句话是哪个人注解的!说!”易言成遏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激动之情,一把放手,盯着居浩谦。
居浩谦明显是被易言成这样子给惊到了,“这,这是西极佛宗两名真佛之一的忘尘前辈于五百年前所注。”
易言成倒吸一口气,心里那种冲动立刻消退了许多。“靠!为什么偏偏是他。”
忘尘高僧,身为西极佛宗两大真佛之一,地位修为更在四大金身佛陀之上,只是他行踪飘忽不定,绝不会于一个地方久待。况且他佛道通天,一身修为与天地同化,很少有人能感知到他的位置。
“易兄无恙否?”居浩谦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气定神闲,一切如实说道:“初心之说在杂谈中还有很多,易兄若想知道什么大可告知小生,小生定当一一相告。”
居浩谦谦谦君子,说白了就是比腐儒好一点。如此迎合的态度让易言成感到古怪,扬起眉毛问道:“居浩谦,七十多年没见,你不会想在我这里贪些什么吧。”
被易言成的一句话气得他是义愤填膺,怒得一拍桌子,道:“易兄何出此言!小生敬重易兄学识渊博,在当初大比之上唯有易兄可与我论文超过半个时辰。”
易言成青筋暴起,饮尽一杯茶,阴沉地笑道:“你找揍,是不是?”
“易兄误会了,君子惺惺相惜,岂是名利可以污浊。虽然太上教授说你这里有绝世孤本。但是,来此本就是我本意,小生毫无贪图之意啊。只是,只是如果易兄能让小生观阅一二那是再好不过了。”
如果说,始文渊知道居浩谦是这样无私地把他卖了的话,估计会喷出口老血,大骂“朽木不可雕”,然后一脚把他踹到藏书楼里罚抄十万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