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再好吃的袜底酥也不能平息顾世子的怨气,他一个示意,明殊立刻乖乖地站到墙角当自己是根烛台不动了。
“我有没有人要不劳云霓表妹费心。”顾昀冷笑一声道,“只要知道表妹有人要就可以了。”
云霓神经再粗也知道自己这位表哥生气了,自己有求于人,当然只能顺着毛摸,偏偏她这张嘴没有把门儿的,一不小心就能触了顾昀的逆鳞。她缩在椅子里,两手乖乖放在膝盖上,比鹌鹑还鹌鹑,可怜兮兮地看着顾昀。
“小昀哥,你帮帮我,现如今,也只有你能帮我了。”
“帮什么?”顾昀冷笑道,“自古婚姻之事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与安乐伯世子的婚事是你爹娘定下的,聘礼都收了,太后娘娘还给你添了嫁妆,你说不嫁就不嫁,你爹娘能依?便是为着太后娘娘那一抬添妆,你不想嫁也得嫁。”
云霓郡主“哇”地一声哭起来:“我不喜欢他,我不要嫁他啊,他十三岁上就有通房丫头了,现在家里姨娘小妾有名份的十来个,没名份的丫头不知道有几十个,这样的人我怎么能嫁,怎么能嫁!”
顾昀捏捏额角:“你跟你娘哭去,跟我哭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安乐伯他爹,能做主让人家把亲事给退了。再说了,你还嫌弃人家后院人多,你爹那儿侧妃姨娘也都不少,也没见你说什么。”
“那能一样吗?”云霓郡主气咻咻地说,“我爹是什么人,他又是什么人,一个伯爵的长子,无爵无俸,拿什么跟个亲王比?”
“嗯,这话倒也是。”顾昀点头,“你一个堂堂郡主,还能怕了那些后宅靠主子吃饭的侍妾?”
云霓郡主看着他,又扁嘴:“你是不是故意要看我笑话?你六岁的时候就常在安阳姑姑家住,时不时会带进宫中,咱们那时候就认识了,好歹也有十年的交情在,你能眼睁睁看着我往那火坑里跳?皇祖母觉得男人三妻四妾没什么,父王从来不在意这些,我母妃只会看人家门第高低,出身血脉,从来不问问我的心意。”她又抽抽噎噎地哭起来,“我以为你跟他是好友,必不像旁人那样短浅,没想到你也跟他们一样,我来错了!只烦你将来对他说一声,云霓此生只认定了他一个,来世有缘再见吧。”
明殊在角落里叹气,果然,一哭二闹三上吊,惯用手法,用来用去也就这几招啊。
不过听到她的话,顾昀的语气却是有些软和了,他叹了一口气说:“你这又是何苦。”
云霓狠狠擦了擦眼角:“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他出身江湖,来历不明,与江州王府如云泥之隔,即便你父母未与你定亲,你也不可能嫁给那人。”
“我知道。”
明殊耳朵竖了起来。
“若此事被你父母知晓,你或无事,他们却不会容那人再活下去,你可知道?”
云霓沉寂了片刻,抬起头来:“他不会有事,我知道的,他有那个本事。”
顾昀眸光微冷:“你为你一己之情,要累得他从此为人追杀,半生漂泊,永无宁日,所有梦想与抱负皆化为泡影。云霓,你毁的会是他的一生,你知道吗?若他心中有你,甘之如饴我也无话可说,但他对你有无情意你自己知晓。”
云霓郡主怔怔地坐在那儿,脸色惨白,半晌无语。
“所以我不想见你,不愿与你谈他。”顾昀默默瞥了明殊一眼,摇了摇头,“只是现在想想,也好,总要有人喝醒了你。让你日后别再如此任性莽撞。”
云霓郡主掩着脸无声地哭了起来。
顾昀坐在那儿,日光打在他半边英俊的面容上,因为过于明亮,反倒叫人看不清楚。
明殊看看他,又看看云霓郡主。
出身高贵又有什么用呢,照旧有这个那个束缚着。顾昀自己的亲爹娘不能叫,云霓被逼着要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真是半点自由也没有。
“我想,再见他一面。”
“没可能的事,就不要再尝试了。”
“昀哥,你太无情了。”
“无情才是有情。为你好,为他好,你们今后都不能再见面。”
云霓呆坐了许久,终于苦笑一声,站起身来。
“我知道了。”
“别对旁人露出端倪,”顾昀提醒她,“别让你爹娘有机会知道他的存在。真喜欢他,就放手吧。”
云霓哽咽了一声,捂着脸跑了出去。
明殊这才把憋在嗓子眼的那口气吐出来。
“今儿的事,你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见着。”顾昀说。
“听到什么?”明殊一脸茫然,“我就打了个盹儿,爷您有说什么吗?”
顾昀笑了起来。
“这袜底酥不错,赏给你吃了。”
“哎?哎!谢谢您啊!”明殊喜滋滋地把食盒抱在怀里,“其实郡主人不错啊,长的漂亮又有情义。就是太可怜了,唉,你说生在帝王家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嗯?”
“我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