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殊一把捂住嘴,撒腿就跑。
云霓郡主的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明殊就坐在院里桃花树下的石桌上,跷着脚跟三个小伙伴指点江山,一人一口把那一盒酥全给吃了。
因为吃太撑,她半夜起来溜食,绕着庄子跑了一圈又一圈,结果无意中被她在桃花溪边看着了一个人。
那天月色正好,银纱委地一般将溪水映得透亮,那人袖手而立,月光将他身上竹青色的长衫浸出淡淡银辉,他的长发只松松束在脑后,不知是不是因为月辉明亮,乌发中似夹着点点银芒,若不看他的面容和笔挺的身姿,还会以为他是个上了年纪的人。
他的容貌只能算得中上,眉毛偏淡,嘴唇太薄,只是他这样静静地站着,就如溪边斜伸而出的一枝红桃,让人除了他再看不进别的去。
明殊的心怦怦乱跳,也不知怎的,这人她以前明明从未见过,却有一种油然而生的亲密感,他眉眼微微的一弯,唇角边似笑非笑的纹路,都让她觉得十分温暖,忍不住想再靠近点再靠近点儿。
然后她就听见了一个声音。
“总是她给你添了麻烦,只望着这回她能想明白,别再纠缠了。”
咦咦咦咦,顾世子大人怎么会在这儿?
明殊揉揉眼睛,好不容易在桃花树的后头瞥见一块衣角,原来顾昀背靠着花树与那人说话,难怪她方才没有发现。
那人眉目舒展,声音醇厚低沉:“说起来她也是个可怜人,江州王给她挑的并非良人,若有可能,帮她退了这门亲事才好。”
顾昀“嗤”地笑了一声道:“你这话说的轻巧,双方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小定都下过了,就算我找人将那位世子弄死了,只怕安乐伯也会要云霓抱着牌位进门。”
那人朗笑了一声:“他不敢的,你还真当江州王有那样好的脾气。”
顾昀也笑起来:“也是,嫁给个牌位能得什么好处?江州王精明的很,才不会做这样的亏本买卖。”
“买卖二字从你口中吐出,还真是让人觉得不适。”他将手从袖中抽出,在顾昀的肩上轻轻拍了拍,“这些年,承你的情了。”
顾昀的呼吸有些粗:“你我相交以诚,有什么承不承情,只是我做当做之事。不归兄实无须与弟客套。”
明殊瞪大了眼睛,原来这位仁兄就是云霓郡主心心念念的意中人啊!
果然不同凡响,怪不得云霓郡主看着那样心高气傲之人会深陷其中。
不过,这位不归兄看着也有二十五六,配郡主好像年岁大了些。再者这么大年纪的人,早该有家室了吧,说不定儿女都有一堆了!这样想想,这人又去勾搭人家单纯的小姑娘,好似有点渣?
结果更让她掉下巴的事出现了。
这人居然单竖手掌于胸前,唱了一句佛:“阿弥陀佛。”
有些消瘦的手腕上缠着一百单八颗金刚菩提子的佛串。
和尚?
不对,有头发啊!
居士?
那菩提子远远看不清楚,但不归的声音很清楚:“见也见过了,世子不用在江州多耽搁,还是早些回京去,江州并非善地,宜早早离开。贫僧在此先祝世子一路平安。”
顾昀合掌行了一礼:“不归兄,季明说你会来江州,想是已有筹谋,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还请不归兄……”
“无事。”不归笑了起来,眉眼温和,“你已助我良多。”
顾昀沉默了片刻,方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我想在江州过几日便去真定走走。”不归说,“再过月余,杨梅便熟了,真定府的杨梅酒十分有名,贫僧去尝尝。”
“你……”顾昀双目一凛,突然自树后闪出,几步便冲到明殊藏身之处,挥掌劈了过去。
明殊方才听到不归和尚提到真定府,吓了一跳,脚下没当心,踏着了落叶发出了微声,没想到就这点声响也惊动了顾昀被他发现了,心里懊悔着,又不能再藏,只能跃身闪开,口中叫道:“世子爷,是我是我,我不是故意偷听啊,就是吃多了出来消食这不小心就碰见了。”
见是明殊,顾昀停了攻势,皱眉看着她:“怎么哪儿都有你!”
明殊:“……”
冤枉,我也不想的!总有种秘密总是被我碰上,时时要担心被灭口啊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