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眼都不眨地把金子一推,打着官腔道:“各位看官,明日请早!”
没见过这么傲气的说书先生,一堆人闹哄哄的去追。我挂心楚木头的安危,正想跟着追过去,却听隔壁桌一声冷嗤:“哼!不过是江湖草莽之轶事耳,有甚意趣?结局不外乎被官府镇压。如今正值离乱之世,朝局不稳,灾害不断。列王只知利而不知义,众夫子有志而不得伸。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咳……
我被唾沫呛到,这是一穷酸秀才,鉴定完毕。
那人声音不大,应是自言自语。邻桌一娃娃脸却不依,立时拍案而起道:“此言差矣!此次开科摄政王殿下特下谕旨:各色人才不拘一格。不管是天文、地理、数术、历法、音律、书画、诗词,凡有一技之长者,都可被各省推荐应试。如何能说有志而不得伸?”
先前的酸秀才大约二十出头,清瘦的脸上挂着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表情,着一件旧的夹袍,却没有丝毫落魄感。甚是轻狂地悠然夹起一块红烧肉,意有所指道:“……不知者以为肉也,其知者以为无礼也……”
“你!……这位公子有礼……”娃娃脸脸涨红道:“在下以为摄政王殿下辅佐幼帝五载有余,外息狼烟内靖奸权,方四海初定。殿下无论用人行政,纲纪法度皆颇有章法。富国强兵,使国运日臻。阁下缘何作此叹?”
那秀才端起酒杯,乜斜一眼道:“列王,不仅有摄政王…….好,单表摄政王,改革官制分权削权,建立监察制,确实有革故鼎新之功。只是……”他仰头,一饮而尽方道:“乱世用其才,治世用其德。摄政王殿下不善用才!”
娃娃脸蔑笑:“阁下说得可是自己?”
秀才道:“非也,非也。在下说的是孟先生。”
孟诩?
此言一出,满座哄堂大笑。
闹哄哄的声响,比先前追捧那说书先生有过之而无不及。邻桌的娃娃脸更是夸张,笑得前仰后合地说:“你竟然说一个借狗博宠的优伶是人才,真真读书人之耻!”
那人勃然大怒:“休得胡言!孟先生怎会是优伶?正是摄政王不懂用人,才使得孟先生这样纵横捭阖的人才无用武之地,沦落到投靠永钦王那昏……唉!悲哉!痛哉!”
真是皇帝不急急太监,我看孟诩那老狐狸哄孩子哄得挺开心哈。
娃娃脸还不罢休:“公子所言甚是。永钦王识时务的投靠了摄政王殿下,孟先生也识时务地养出了会跳舞的狗,一跃成为永钦王府最得宠的谋士,如何不是人才?应该是大大的奇才才是!哈哈……”
酸秀才气得发抖,双手一掀,满桌的酒菜洒了满地。
我好奇的去瞅。结果这一瞅不要紧,竟然发现四周各桌摆的菜肴几乎相同——一盘糕,一盘清蒸甲鱼,还有一盘蒸糕做成笔、墨、书本和如意的模样,齐齐整整地摆放在一起,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