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所谓京城(1 / 2)

突然一阵心悸,莫名的恐慌和无力感连番来袭。适时,手心传来温润的触感,我匆忙回头——蓝天,柔风,浮云,笑靥温暖如晨曦,他说:“我们不会再分开,永远都不会。”

我如同被猜中心事的小孩儿,恼羞成怒,红着脸甩开他道:“一边儿去!谁稀罕似的……”

馨莞尔,不在意的前拥:“幽儿不会再丢了是不是?”

丢了?

满脸黑线。

虽然鄙人对这里的路线方针政策都不熟,但不代表我是“路痴”。可看他急切的眼神又于心不忍,只好打着哈哈劝慰道:“东西丢了,总要寻找,哪怕找不到。不过,我是东西吗?不是,所以你不必担心。”

他定定地看向我,穿过心底直达灵魂。异常严肃的神情,说出的话却几乎让我吐血:“好吧,幽儿要是不乖走丢了。待找到以后,一定打你屁股。”

……

狂汗啊。

为什么最近这家伙说什么,我都觉得相当不纯洁……

风急天阔,烟笼寒沙。在这条风沙飞扬的官驿上,我拧着他的耳朵狂吼。

心中却分明听到了倾心和感激,我仿佛顿悟:自己为什么会来,来找寻的又是什么?

蓝天,柔风,浮云,飞沙,有你,在我身旁……

一入京城,只见偌大一个花花世界,人山人海,扰攘不堪。

各色店铺鳞次栉比,轩屋楼阁相互毗邻。古董店、珠宝店、玉石行、文房四宝房、布坊,成衣行、绣行、鞋帽行,肉肆行、海味行、茶行、果品行等等诸类,在尚宽的街市中颇有章法的排列。满街人群川流不息,举袖为云,挥汗如雨。

由于进京的盘查森严,此时正值午时。骄阳高悬,炊烟漫漫。坐在小摊上唏溜着喝馄饨者有之,蹲在阴凉地里大嚼烧饼者有之,挤在小酒馆里吆五喝六者有之,依偎在温柔乡里买俏吃酒者也有之。应和着流动小贩们极富韵律感的叫卖:“冰糖葫芦——!卖冰糖葫芦喽——!”除此,在高档酒楼里祭五脏庙者自然也应有之。

馨说:状元楼是京都最著名的酒楼,酒菜器皿,天下第一。立于楼前,我依然禁不住赞叹:这状元楼果然华贵大气!四面竟没有院墙,以森茂花木作围。三层暗红色楼阁,飞檐斗拱画栋雕梁,新近油的木漆,润如琥珀,阳光下晃得整个楼流光溢彩。

甫一进门,一个店伙计就热情地迎了上来。他身着青黑色布袍,雪白的袖口挽起,显得干净利落。一边带路落了座儿,一边沏上茶,口里不停的念叨:“唉呀,二位爷,您们可算是来了!昨个我还寻思着:难道是小店什么地方侍候不周到,得罪了二位?不想您二位还是惦着咱老交情,又回来了!这一去几个月才回,准是发了大财吧!”

我听得一头雾水,讷讷的问:“馨美人,你经常来?”

馨淡淡一笑,对小二报了几个菜名,打了赏,才对我说:“不过是店家招揽顾客的把戏,幽儿不常出门,自然不知道。”

我点了点头,魂儿却早已被大厅正中那说书的勾走。

“……这暗宫宫众犹如天降,个个身着‘头紧腰紧脚紧’三紧玄黑夜行衣,乌压压的一片……”讲书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细长的颈下一颗大喉结上下翻动,嗓门很是响亮:“列位看官都知道,自从那暗宫宫主神功初成后,暗宫在江湖上几乎再无敌手,寻常人等望风披靡,连成名的英雄人物,折在他们手里的也是不计其数。此时,这一排排的黑衣人势若奔雷般冲去,“哇呀呀呀”杀声震天。耀晖山庄内正道英雄人数虽众,但都困于庄内,四周皆被围攻,外围的队伍一溃,中间你推我挤,乱成一团,眼看就要被全灭……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一声大喝,众黑衣人不由一颤——列位看官,你道是谁?”

此时,大庭中的座客虽各具姿态,却无一不是目瞪口呆地盯着说书之人。连门前端茶倒水的两个小厮也如木雕泥塑一般。里里外外一片静寂,静等下文。

“只见来人年约二十三四,猿背蜂腰,头戴锦冠,脚蹬缎靴,面如刀削,双眉紧锁,鹰隼一样的目光直凝前方——楚觐风楚大侠其人是也!”

我“扑——”一口茶水喷出老远。

“这楚大侠见势头不对,大声喝令约束无果。只得将“追风剑”拔出鞘来,刃锋上隐隐有血光之印,“哈哈哈”仰头大笑三声之后厉声道:“云宫主!请赐教——!!”……楚大侠此番能否脱身呢?”那先生突然把严肃凝重的表情一收,换了一副笑嘻嘻的面孔对座客说道:“正是,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承谢了,承谢了……”边说边端一小笸箩儿挨座儿收钱。

紧绷绷的气氛一下子松弛下来,又恢复到先前嗡嗡蝇蝇的鼎沸人声,七嘴八舌的追问:

“后来呢?后来呢?”

“楚大侠怎么样了?”

“云宫主出现没有?”

更有个商人样子的人塞了一锭金子,陪笑道:“在下只是路过京城,明日不能来听先生说书。所以好奇下文,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