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对待这类感情问题的处理方法就是，坐在书桌前，抽一根烟。静静地想一想，然后继续过她的日子。或者位于咖啡厅内，一张纸一支笔，写写画画。一台笔记本电脑，敲敲打打。直到整理清楚思绪。

她不喜欢喝酒，也不喜欢唱歌或麻将这些嘈杂的发泄方式，那会让她的大脑更加混乱。

但这次，她花费的时间有点长。长到开始盯着手机，思忖到底要不要打这个电话。

打吧，她料想得到古川就是在等她的主动联系，她不甘心对方得逞。不打吧，胸中又有一股愤懑，气不过。尽管她向来选择坐视不理，但这一回，她是真心不愿坐以待毙。

刚意识到自己没有古川号码，卓英便响了她的电话。

心中先是一喜，后一沉。但接听键已划开，她将电话放置耳边，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砰跳动。

“方文？”

“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她轻轻咬牙，听到那边短暂的沉默。

卓英的声音，分辨不出感情色彩，“你有时间吗？”

方文没有看表，脱口而出，“有。”

约定的还是那家碰见古川的咖啡厅。卓英说是方文在学校，不方便跑到市中心来。想着她自己也无事可做，那便过去找她。方文的愧疚无以言表，挂断电话后，久久坐于桌边。

她是可以解释清楚的。既然卓英愿意打电话给她，说明给她机会辩白。但她想要的却不仅仅如此，给了机会又能怎样，让她缓和与卓英的关系后，再挑明自己看上的是卓英的邻居？亦或是，根本不需要解释，那她与古川在一起，便也无脸再见卓英。

要说忠厚老实，真情实意，卓英当之无愧。可她竟也无耻地认为，并不是每一个忠厚老实的人，都能得到任意一个人的爱情。

抱着这种不负责任的心态，于咖啡馆门口，见到了表情和穿着永远统一风格的卓英。

卓英一如往常般恳切地开启着话题。但她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并没有围绕彼此的感情展开讨论，而是说起了自己和陈皮的关系。

方文善于倾听，况且到了现在的地步，陈思怡也无法再去牵动她的情绪。忘掉一段情最好的办法，便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方文证实了这一真理。

她静静地听着，偶尔提一两个问题，好让话题更顺畅地承接下去。心无波澜。

她不知道卓英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但渐渐习惯不去复杂地理解。也许，对方也只是希望关系能打破僵局，而共同的话题，除了古川，便是陈思怡。

之所以不选择古川，是因为说到古川，必有禁忌。而陈思怡好歹也是个过去式，而且是过去完成式，试探了方文的态度并无不悦之后，卓英稳妥地行进着。

卓英的全名，叫做陈卓英。典型的父母的姓氏加在一起，再添一个字已表完结。她和陈皮在部队时，因为都姓陈，而有了微薄的交点。我们都需要某些理由打开话匣，建立友情，哪怕这理由实在经不起推敲。

因为五百年前是一家，又都有比较男性化的外表，她和陈皮很快就玩在了一起，成为了好兄弟。陈皮的性取向很明显，她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便与那些女性走得很近。

缺乏阳刚气息的地方，会产生很多境遇型同性恋。她们只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找情感和欲望的寄托。陈皮的高调，很快成为瞩目的焦点。而卓英却很避讳，一直没有对任何人说过性取向，也没有讲过类似的话题。

因为她的身高不够，是托关系才进到部队当兵。不太磊落的过程，令其沉默寡言，兢兢业业，夹着尾巴做人。她只希望自己能更优秀，并且顺利转业，为她本身暗淡的前途铺上一层看似光明的金粉。

可惜，精力充沛的年轻人是不可能清心寡欲的。他们缺少的是契机，一个可以让自己大言不惭地推卸责任的对象。而陈皮，无论出于好心还是恶意，为她创造了那样的环境。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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