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虚化掉来往的人群，四人对峙。

古川先说的话，方文料到开场白必将如此——“那么巧，这是你男朋友？”

雨水浇不灭这浓重的火药，方文立于水雾中，由承轩招呼着一并进伫危险的屋檐。铁门散发出一股血腥的锈蚀气味，水泥地缺少了天然的泥泞。

方文的决断力几乎瞬间做出了分裂的觉悟。在维护与卓英那不甚猛烈的爱情和保全长辈们对自己的良好印象的权衡中，放弃了前者。

她不是不敢与父母闹僵，只是为了卓英，蓦地觉着不值得。所以选择沉默，等待承轩帮其作答。

男孩有点结巴，秉承一贯的腼腆，基于给古方面子的考虑，回答道，“是……是的。”

晦暗的灯光掩盖了方文眼中刹那闪过的躲藏。古川位于方文与卓英之间，为期十五分钟的避雨并没有给两人太多的机会寻找话题。古川便充当了调和气氛的角色，而这不简单的存在，不禁令方文退避三舍。

“那天在新学校碰见你，也算是我们的缘分。”——古川看似嫌这火烧得不够旺，又加了一瓢油。

方文惊诧。古川竟不惧自己说出她那日来访的真实目的，故意挑到这敏感的话题。她自愧不如古川的淡然自若，于是真真找不出语言来回敬。

“那段时间也是奇怪，都不见你来和我们聚聚，原来是交了男朋友。”听似调侃，实则挑拨，“不过碰到你那天也守口如瓶，深藏不露啊。”

承轩被撩拨得更局促了，只好实话实说，“没有没有，我和方文也认识不久。”

他的解释是那般生涩，不但没给方文台阶，反而令气氛更是难堪。古川抓了话柄，故作惊讶，“认识不久啊……”她狡黠一笑，打趣，“方文可难追了，连约出来都难上加难。你得了手，可得好好珍惜才是。”

说完，幸灾乐祸地看方文反应。长发的冷面少年可真是进退维谷。这边选择了放弃维护卓英的关系以保全父母的考虑，而那边不断地煽风点火又让她忍无可忍。卓英更是一语不发，沉默得可怕。

好歹话题转移到了新的学校，在询问了艺术院校的基本情况后，方文边敷衍作答，边搜肠刮肚地找借口脱身。

雨慢慢小了，却不等得撞了船的女子开口，卓英率先发话。

“雨也不大了，我们还有点事情，有机会再联络吧。”说罢，有意地看了方文一眼，眼神意味复杂，却始终温和诚恳。淡淡的妆容被冲得差不多了，她是那般狼狈，于心底默默生成的罪恶感愈演愈烈，方文无地自容。

她谁也不想伤害。可她早该明白，伤害永远不可避免。

“我们要往回走吗？”承轩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她骤然望向古川与卓英离去的方向，两个假小子早就不见了踪影，胸口有种空荡荡的失落与沉甸甸的焦灼。忽而感到眉心有些疲乏，才恍然自己紧锁着双眉，已维持好一阵子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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