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你手板了。”
小翠从院里拿来石板石笔,都是贝家大少爷念小学时用过的。那时一二年级演算写生字都用石板,相当天现在的练习本。
小八路拿起一支石笔,在石板上写一个大大的“人”字。小翠说:“这个字我认识。”小八路在人字中间填一横。小翠说:“这个字我也认识。”小八路问:“谁教你的?”小翠答:“没人教。我看见贝家二闺女写仿影,反复写:上大人,孔人己。时间长了我就认识了。”小八路又问:“你还认识哪些字?”小翠说:“我还看见二姑娘经常写:一去二三里,沿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⑧⑨十枝花。”“这么说你已经认识几十个字了。”小八路接着问:“你会写吗?”小翠回答:“不会。”“你自己练习写吧!”小八路递给小翠石笔时说。小翠接过石笔手就哆嗦。费尽吃奶的劲,写出两个字“大、人”。每笔都带锯齿,与蟑螂爬的差不多。小八路按住小翠的手背说:“你这样写!”小翠觉得有股暖流通便全身。她心跳气短,鼻子尖冒出几颗汗珠。小八路手把手地教,她有点尴尬。写出的字虽然有点像样,小翠觉得这字不能算是她写的,应该是小八路写出来的。因为她完全失去对自己的手的支配能力,失去写字的自主权。完全是小八路操纵下写出来的字。她对小八路说:“你把我手松开,我自己来写。”小八路很不情愿地把手松开,第一堂课就这样结束了。如果说还有课后作业,那就是反复练习写字。
小先生,大学生。老师认认真真地教,学生刻苦的学。几天下来,眼前的字学会几十个。比如:手脚、耳朵、眼睛、猪、鸡、猫、狗、马、牛、羊。小八路尽其所知,详尽解释:“你看这羊字头上有两点,表示羊头上的一对角。你要忘记这个字,联想到羊头上的两个角,就想起这个字了。”小翠觉得小八路讲得有道理、有意思、非常有趣。她仔细琢磨,突然发现问题,问:“牛头上也有一对角,牛字头上为什么没有两点?”问得小八路张口结舌。小八路想一会说:“我在部队时文化教员就是这样教的。至于牛字头上为啥没有两点,他没讲,我也不知道,我还不敢问,人家会说我钻牛犄角的。”小翠的问题没有答案,她也不灰心,仍然认认真真地学。学“天”字时,又有不同的看法。小八路说:“大字上边加一横就念天。人,头上顶着天。”小翠说:“听说天上还有一层人。人上有天,天上有人。”小八路说:“天空!天空!天上是空的。”小翠问:“那么天老爷、王母娘娘、雷公雷母都住在哪呀?”小八路没有直接了当地否认天老爷、王母娘娘的存在。只是避重就轻地说:“下雨打雷不关雷公雷母的事。是带阳电的云块和带阴电的云块相碰,产生的放电现象。”说起电,小翠感到神秘。城里人用根线就把电引到屋里,安上电灯泡,比蜡烛还亮。可能也是神,是外国的洋神仙。她不敢妄加抨击。接着问:“那么下雨是怎么回事呢?”小八路说:“地面上的水蒸气,升到空中遇到冷空气,凝结成小水珠,众多的小水珠形成云彩,水珠越聚越大,落到地上就是下雨。”小翠听起来,觉得新鲜,有兴趣。虽然她暂时还不能否认龙王爷行雨的说法,但小八路深入浅出的根据她能理解的能力来解释自然现象,令她折服。“这个八路军,上知天闻,下知地理。”事情往往是这样:同班的一年级小学生,考第末的那个小学生,视考第一的同学,望尘莫及。他一辈子也赶不上那个考第一的。实际呢?两个人知识水平相差无几。再如一个没进过游泳池的人,不知正在游泳的人脚下有多少米深的水。对某件事物不知底细,就会感到深遂莫测。小翠认为小八路知识丰富,学识渊博,是她一辈子都离不开的好老师。
小翠坐在石头磙子上津津乐道地练习写字。小八路扫视一眼说:“看你那个马字写的!四腿拉跨的!”小翠很扫兴。不高兴地说:“当然没有你写的好!不好就是不好。还是什么四腿拉跨的,多难听。”小八路仔细地看着小翠写字,想找出具体缺点。他发现牛字上边那一横右边多一笔,左右各有一笔,像牛的两个大耳朵搭拉下来。小八路说:“你还没学会走路呢,就想跑。刚认识几个字,就会造字了。你看见羊字头上有两点,总觉得牛字头上缺点啥?现在你给安上个大耳朵。真有才!”小翠更不高兴了。不客气地说:“你是什么老师?学生有错误,应该正面教育,不该反语讽刺挖苦!”小八路故意把脸一沉说:“你这是故意错误,不该原谅,应该打手板。”小翠伸出左手,手心向上,满不在乎地说:“给你打!给你打!”学生倒逼老师打手板,再不打也说不过去了。小八路只好故做姿态,左手攥住小翠左手四个指尖,突出手掌部位。他举起右手,高抬慢落,手下留情。他右手打在小翠的左手掌上,不痛不响,多少有点痒。小八路的手没有及时抽回来,也没抬起。他那深沉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小翠的面容。然后逐渐下移,停留在小翠前胸的突出部位。她的前胸一起一伏,忽姗!忽姗!像是喘粗气。目光又从前胸转到脸庞,少女的面容泛起红潮。小翠把手抽回来说:“不打就算了。这个难受!”小翠站起来,挟着石板进屋时说:“人家好生地学习写字,让你把心搅乱了。腻耐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