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有缘千里来相聚(4 / 6)

望门寡妇 吉林老山参 10320 字 2014-08-05

他俩烧青苞米吃,啃完一穗青苞米,小菊到池塘边洗一洗手,直截了当地说:“张快马来给我保媒了。”张快马,夫家姓杨,人称杨门女将,阵阵拉不下。走路快,说话快,是保媒拉纤的高手,

“阿”表现出事不关己的样子。

“是姜发家。”她进一步说出对象。

“啊——啊?”他不轻信。姜发五十多岁了,儿子还小。她是来扯淡。没话别说就算了。

“啊!啊!啊!你就会啊!人家和你说正经事,你全当做耳旁风。人家着急上火。你倒好,不着急不上火,洋洋不睬地,也不帮着出个主意,想想办法。”她一口气说出藏在内心的话。

“我一个放马的能有什么办法可想?天要下雨,姑娘要嫁人,这是没办法的事。看人家说亲,我着急上火顶啥用?”他不愠不火地说。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明鲜地表现出与己无关。小菊对他的冷漠非常失望。和这个不开窍的死榆木疙瘩说下去,能有什么甜酸?看他那傻柱子样,娶个老婆也免不了去当那个角色。小菊拎起小筐准备走。她想起筐里还有双鞋。既然拿来了,就留给他做个纪念吧。她从小筐里拿出野菜盖着的布鞋。

他眼睛一亮,“布鞋,给谁的?”

“谁穿合适,就给谁。”她说着猫腰搬起他一支脚,给他穿鞋。他重心前移,双手不得不按在她双肩。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和少女的肢体的紧密接触。尽管还隔着一层单衣,还是能感觉到女人肉体的柔软和温热。他心跳得厉害,呼吸短促,青春的渴求开始萌动。穿上一只,又穿另一只,两只鞋都穿好。她命令似的说:“迈步走走试试,看看随不随脚。”他像老驴抬蹄,高抬慢落,一步一步慢慢向前走,逐步又随便一点。

鞋,对他来说是奢侈品,他没穿过布鞋。冬天穿草鞋,是用香蒲编的,和南方稻草打的不一样,能保温。夏天就是爹妈无偿赠予的那双终生管用的靴子,已经十七年了,不知穿了多少个窟窿,磨破多少次,都自然修复了,依然完好如初,只是尺寸放大一些。

他穿布鞋转一圈,又回到原地坐下,把鞋脱下,放在身边。他双臂抱着双膝,他看看这双千层底的布鞋,又目送小菊的背影。她为啥送给我一双新鞋呢?(还是不开窍)

他舍不得穿这双新鞋,又不想放到家里。每天上甸子放马,总是把鞋带上。穿上鞋在草地上转一圈,再脱下来,晚间回家裹在蓑衣里放到门后。妈妈发现了,问这鞋是哪来的?他告诉妈妈是小菊给的。妈妈心就明白了,不再多问。妈妈的心美滋滋的。

有一天晚间下雨,爹到门后找蓑衣,把鞋抖落在地上。爹拣起鞋问:“哪来的?这还是双新鞋呢。”

他心快跳到了嗓子眼了?又“粘”了。这回可不是一巴掌能挡住的,至少得踹两脚,还不知怎么发落。

“小菊给的。”妈妈急忙打圆场,夸耀地说:“绣花扎云子,不算巧,就看大鞋,小棉袄。”她指鞋说:“你看人家这孩子,鞋作得有多周正。我都做不到这样。”接着说:“这姑娘手一份,嘴一份。咱家要能娶上这样媳妇多好呀!”

“咱家穷呀!谁家姑娘能给咱家当媳妇?”爹看了儿子一眼,掉泪了。

“穷怕啥的!”妈妈接着说:“穷不生根,富不爬蔓,三穷三富过到老。我就不信不缺胳膊不少腿的大小伙子挣不来个媳妇。先托媒人说亲。公鸡不下蛋,先把窝占上。”

“就怕老张家,嫌咱家穷。”因为家穷,爹对这件事没有信心。

“她家也不富呀!”妈妈又接着说:“穷轧穷,富轧富。耪青地的轧个租地户。门当户对的,谁也不嫌谁家穷。”

“两手空空,咋好意思去问?”爹仍然信心不足。

“一家女,百家求。成了是亲戚,不成是邻居,有啥不好意思的?”妈妈又补充说:“姑娘大了不可留,留来留去留冤仇。姑娘满心愿意,爹妈还糊涂呢。”

一句话把爹说开窍,在妈妈的窜掇下,爹同意托媒说亲。杀一只老母鸡,打了半斤烧酒,请媒人吃喝一顿,媒人也很卖力。开头很顺利,姑娘的父母都没有挑剔,不过一辈子穷怕了。要请算命先生合婚,批生辰八字。

算命的周二先生,可算得上屯里消息灵通人士。姜家到张家说亲一事,他早有所闻。当初他姜发绕开我周家大门口,是他姜老三有眼无珠。永发屯的事,缺我周某人这盘菜,还能成席?但是,宰相肚里能行船,他不能计较这些,一向趋炎附势的周二先生,全衡利弊:姜三爷的马屁还得拍。他不能让张家节外生枝。于是煞有介事地对小菊的爹妈说:“这还能用得着批生辰八字吗?他俩不合婚是明摆着的事。”他故弄玄虚地加重语气:“女大一,不是妻!”小菊他爹一拍大腿“我怎么忘了?多亏二先生提醒。”这件事就此吹了。

早有张快马传到姜发耳朵里:有人给小菊说媒。像张快马这样的女人传话添油加醋是少不了的。姜发心里没底了。他原来认为是十拿九稳的事,也不过多撂几天。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大章程,早晚还不得乖乖地进姜家的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