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腿欲走，刚走出两步，董狐狸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紧追上去，陪着笑脸道，“她只是帮忙看摊子，不知道价格，大过年的，您犯不着生气。”

那人回头对我翻了个白眼，拉着董狐狸抱怨道，“难怪了啦，一出口就没谱的。小伙子呀，你看起来聪明机灵得很，怎么找了个这么傻乎乎的朋友。”他说完还特意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继续劝说董狐狸。

我去，不就报错了个价格么，还有完没完了。你才傻乎乎的呢，你全家都傻乎乎的。

董狐狸又劝说了两句，卖了两盒八宝粥出去，数着票子回到摊点。

“生气了？”

他戳戳我，歪着脑袋，眼睛里全是幸灾乐祸的笑意。

“谁要跟傻子置气！” 我转脸，把刚才被拿走的地方补上两箱牛奶。

“是是是，傻乎乎的是我。”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没抓住重点。那厢董狐狸心情大好地叫卖起来，惹得不少摊主投来白眼，生怕被抢去客人，也跟着嚷嚷。

到了下午，行人渐少。董狐狸硬是把我推进屋里休息，自己守着摊点。

待我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董狐狸正一件一件地收拾东西，他的身旁还站了个人，头发上落着星星点点的白色，穿着一身西装，黑色的狐裘大衣罩在外面，如同欧洲名画里走出的人。毛茸茸的衣领遮住侧脸，只露出微微卷曲的发和高耸的眉骨。

他侧着身子，静静站在距离董狐狸两米远的地方。

董狐狸黑着脸，像是隐忍了许久，手上的东西啪嗒掉落在未来得及化的积雪上。

他站在那个人面前，眼睛红得要滴血，“还不够么！要不是你出现，要不是你！”董狐狸揪起那个人的衣领，话说到一半却哽住，举起的拳终究没有落下。

听不清那个人说了什么，他的脸往我的方向稍稍偏了偏，董狐狸像是意识到什么，侧头看着我，呆住。

他松开他的衣领，又把头转回去，“这么多年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也过来了，那便一直如此，反正现在已经没这个必要了。”

那人伸出手，董狐狸却已经转了身，他把东西搬进书店，经过我身边时，明媚一笑，“佳音，我们今晚不吃饺子了好不好，我吃腻了，再也不想吃了。”

“嗯，好。”

他终于决定了，放过自己，放过那个人，当然好，极好。

那个人转过脸，我看了个大概。

绿色的眸子，高挺的鼻梁，白得异常的肤色，只是脸部的轮廓埋在衣领中，仍然看不真切面容。他的指间夹着一张小小的名片，不够流利的中文，“请帮我转交给他，若他有一切需要，任何时候，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