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是寒冬腊月,农历新年,就在这么不咸不淡的日子里到来了,传统的年味早就随着城市化的推进渐渐消弭,D城和北京一样,大批的务工人员往回走,拥挤的城市在春节的时候变得空荡起来。平时一些拥挤的街道人烟凋零,偶尔的冒出来几个车来。
贺跃磊承认自己在感情方面不够勇敢,他曾经隔过几天给林晚打过电话,不巧的是,正好赶上头七,林晚刚刚好起来的嗓子又再一次失声,贺跃磊没再多说。
大年夜,林晚站在市中广场上,八点多的时候,市政府在广场上放了半个小时的烟火。市区禁止私人燃放烟火的,市政府就在这里热热闹闹的放了一阵,夜空中巨大的礼花炸开,带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遮蔽了整个天幕,无数的烟花散去,构成璀璨重叠的星空,广场的栏杆上,银色的烟花树倒放绑在栏杆上,燃烧开来直接泻到海里,连接成一条灿烂的银河。
广场上除了爆炸声什么声音也听不见,大家都沉浸在过年的喜悦和烟火的美丽震撼中。
那个声音最大,最绚烂的烟花,炸开的时候,山呼海啸的欢呼声淹没了她,她随着欢呼的人群大吼,不是为了烟火的美丽,却是在人群的遮掩下吼出一直郁结胸膛里的难过。
几乎每个人都是带着喜悦的脸色,大多数都是一家人过来看,大人带着孩子,剩下的是一对一对的情侣,男孩捂着女孩的耳朵,在烟花绽放的瞬间女孩依偎在男孩的怀里欢欣鼓舞。
林晚觉得特别冷,她扣上羽绒服硕大的帽子,把拉链拉到下巴上,她不想离开,也无处可去。
除夕一年一年的过,过了那么多年,平淡的也好,拮据也好,心酸也好,到了今年,身边却没了人。
烟花放了半个小时就停了,短短半小时,市政府的上百万税收就打了水漂。人群渐渐散了去,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少,到最后只有零星几个人,还有三个小时新的一年就到来,她就准备在这里等来新的一年。
电话上有未接来电,是爸爸,那会儿放烟花的时候打过来的,她找了个椅子收好了衣服坐下来,清了清刚刚嘶哑的喉咙,拿捏出一个往常轻快的语气打过去。
电话没一会就接了,还是老一套。上来就问她你吃饭了没有。
林晚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胃,口气和脸上一样的轻松随意。
“吃了呢?那会儿包了点饺子。”好像非得脸上挂出一丝笑模样她的语气才能欢快一点。
“不是自己吃的,我一同事没买到年前的票,和我一样初二走,我们两个收拾了东西一块在我房子里做的饺子。”
爸爸只是哦了一声。
“你在姐姐家吃的什么?明天回去么?”她打了话茬。
“做了一大桌子啊,那很好啊。”
电话从爸爸手里传到姐姐手里最后又转到姐姐手里,小外甥一直在电话里哭闹,在一片欢声笑语里,但凡是一点声响都是喜庆,孩子的哭闹在这个时候也格外的受到宽容,过年了,都是热热闹闹的。
挂了电话,林晚从椅子上站起来,冬天里,即使她想吹冷风也得活动活动,要不然就是等着冻成僵尸。
市中广场边上有本市的地标性建筑,那几年从中央浩浩荡荡的下来的文件要建设城市文化,D城的市长就下旨建了一个,这山寨版的大本钟,功能也不齐全,正版每隔格林尼治时间一小时就敲一次,而山寨版,貌似就普天同庆的时候敲一下试试他有没有生锈。
过年这种华夏民族的精神归宿的大节日,那大钟怎么着都得象征性的响几下的,所以林晚呆了一整个晚上,就为了听听新年的钟声敲响,好像非得那钟响玩了,她这纠结痛苦的一年才算真的要跟她说拜拜。
怎么听怎么觉得这种跟寺庙里清修的的小和尚听完钟声就要跟今天的尘缘了解一样。
广场上真的要没人了,林晚从人民路转悠到振兴路转悠了两个来回,商场商店都关门了,做年夜饭的大饭店还亮着灯,她倒是没有那个觉悟进去消费一顿,所以真的是胃有点造反了。
她最后晃悠会广场上的时候,差不多12点了,广场上不知道为何还有几个和她自己一样的傻逼在寒风里打电话,林晚哈了口气暖和了一下自己的手掏在口袋里,最后这一会儿,她坐在这里等着就行了。
贺跃磊的新年过的还是乏善可陈,往常一样,桌子上的菜多一点,三个人守着央视一套看春晚,爷爷奶奶今年还是在三叔家里过年,除夕夜就是贺跃磊难得的消停一点。
临近十二点了,贺跃磊的手机总算是消停一点,消停下来,倒是也无聊了,节目看的没头没尾的,妈妈已经开始打呵欠了,如果不是过年的仪式感,她早就去睡了。
电视上的春晚三分钟倒计时就开始了,他想了半天,还是把电话给林晚打过去,他那会儿在山呼海啸般千篇一律的过年群发短信里,没有来自林晚的骚扰,不说别的,好歹朋友一场,过年总有个理由说几句。
电话倒是毫无意外的立马就通了,林晚有点冷过了头,坐这里一会儿懒得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