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跃磊是被午夜凶铃给震起来的,他睡得一向不怎么早,可今晚赶巧的困的早,就早睡了,12点的光景电话打过来,他正做梦呢。
意外的,是林晚。
贺跃磊从床上一咕噜坐起来,翻腾着去衣柜里翻衣服。
“你在你家楼下等着我,我这就过去。”
林晚的心很镇静,听到消息的那一瞬间她是惊厥的,可是,没有人扶着倒在地上她,没人给她怀抱,她还不能倒下。
她在第一时间把电话打给了苏东远,这是她下意识的反应,打出去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为什么总是被苏东远牵了心思,原来无论多么厌倦他,多么憎恨他,苏东远一直以来就是他心底里最脆弱的地方的蛋壳,好像自从那大二的两千块钱,苏东远就一直成了她最后的保护和依靠,可是,没人接。
苏东远躺在KTV的沙发上,心情澎湃,快五个月了,他终于接到了一笔大单子,只要今晚哄得这个胖头鱼高兴了,他就翻身了,孙哥王昌明那里的路走不通,还得靠自己的朋友。
听着胖头鱼那荒腔走板五音不全的声音他真觉得自己会唱歌真是太有用处了,如果这单子能成,百分之八十都是他用唱歌把这王八蛋忽悠过来的,你不是爱唱歌么?咱就天天唱,你唱的比我可好听多了,什么时候唱开心了就把单子给签了吧。
手机在兜里突然就震了,苏东远掏出来看了一眼,居然是林晚,真是个意外,怎么突然就打过来了,不是那架势是要老死不相往来么?翅膀不是硬了么?
没等他接,胖头鱼就吆喝他了,“哎,小苏,过来跟我合唱贵妃醉酒。”
苏东远麻溜的爬起来,把手机直接就给扔那里自个响了。管她的,先哄金主高兴了再说。
“爱恨就在一瞬间,具备对月情似天,爱恨两茫茫,问君何时恋。”
电话的铃声还是一成不变的嘀嘀呱,在兀自的亮着屏幕转着圈,电话那头的心渐渐凉了。
林晚把电话打给了贺跃磊,如果说打给苏东远的电话还可以用她情感的上的条件反射来解释的话,打给贺跃磊,却怎么也无法解释了,大概是这么多年里,他是唯一没有目的主动靠近自己的人的缘故吧,人总会对对自己好的人有依赖感,不是么?
贺跃磊是套上衣服就跑过来的,他家离林晚的住处并不像他说的那么近,好在午夜没有堵车。
林晚就站在小区门口晃着手机,天已经进到十一月下旬了,大晚上的呼出来的热气都是白雾,贺跃磊的车刚停下来,林晚就跳了进去,不光是因为冷,更多的,是慌急。
林晚的手里还是紧紧的抓着手机。
“怎么样了?”贺跃磊打破了沉默。
“还在抢救。”林晚的脸深深的埋在围巾里,只露出两个眼睛,泪水从眼角滑下来,顺着围巾渗下去。
贺跃磊不想说什么,他长这么大,除了年幼的时候姥爷去世和姥姥去世,再大点就没再经历过至亲离去的痛苦,但是他知道很难过,那是你一直在无声中接受她的爱的人,她某一天突然离开了,心里哪块巨大的空缺,怎么弥补。
汽车在高速上争分夺秒的飞驰。
可该来的,还是来了。
林晚颤抖着扣了电话,贺跃磊把车慢慢的停在应急车道上,递过几张纸巾,林晚把车门打开,慢慢挪了下去,说是挪,是因为她整个人抖成了筛子。
外边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车停在跨海大桥上,浩浩荡荡的海风扑过来,凉的头皮发麻。
贺跃磊从驾驶位上下来绕到林晚身边,这个样子的林晚,不敢保证会不会做傻事。
两个人就在初冬的海风里迎风而立,江面上有零星的渔船,拉着汽笛,声音低沉浑厚,贺跃磊觉得穿着冲锋衣的身体都冻成了冰块,林晚才清醒过来。
他们就在路灯下面,灯光照的人的表情一清二楚,林晚游离的神志,随着远去的光火,渐渐清醒,她的眼泪已经不流了,剩下的,只有恍惚。
“走吧,妈妈等着我回去看她最后一眼。”
一路上贺跃磊都不再说话。
林晚的眼泪,对着江面的时候大概都哭干了,或者是被锐利的海风生生吹回了眼眶里。
作为一个外人,贺跃磊只是等在车里在医院外的停车场里,林晚被哭天抹泪的亲戚带进去,脚步很稳,不复那会儿的踉跄。
他等了没多久,就有卡车进了医院的大门,再一会儿,就是一伙人的哭喊声往外扩散。
大卡车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正好有一辆救护车呼啸着进来和它擦肩而过,值班医生从诊楼里跑出来,七手八脚的往楼里送,贺跃磊才想起来,这就是死别生离。
林晚是被一群人拖着出来的,她歪着头,旁边两个人,一人架着她的一个胳膊把她拖起来,她的脚几乎不能迈开步子了。
贺跃磊的心突然疼的不行,他从车上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他们中间,一把抱过林晚过来,林晚当真是没了力气,头就无力的垂在他的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