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儿等到快中午才等到散朝,她躲在朝堂外石廊的大柱子后面,等着人一个一个走过去,却并未见到云岩,又等了一会儿竟一个人也没有了。
她从柱子后悄悄探出身子,不想却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抬头一看,老天,正是云岩。
云岩虽经常到承英殿探望寒楼殿下,但她只是偷偷探看,从未敢抬过头,何况是这般近距离仔细端详他。
果然是国中第一美男子,剑眉星目,气韵温良,如珠如玉,如水如墨。
虽然寒楼殿下相貌也是英俊非凡,但他们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气息。
连一身朱红色朝服穿在云岩身上都跟别人不一样,那般好看。
鹿儿就这么痴痴的仰头望着他,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丝毫没有意识到现在的姿势有多么尴尬。
“姑娘,你踩到我的脚了。”
笑起来更好看呀。
“啊,对不起对不起云岩大人,我不是故意的。”
鹿儿反应过来后立马往后退了几步,感觉脸烫的厉害,于是转身就跑。
可是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尴尬的停在那里将袖中寒楼殿下写的信掏出来,低着头折回去塞进了云岩手中,然后一溜烟跑的没影了。
云岩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大概类似的场面见过太多,自己都麻木了,不过今日这小宫女怯生生的倒有些意思,本国的女子一向大胆粗放,比如长弓。
想到长弓他唇角一弯,要是天下女子都如长弓这般……也着实无趣的很。
手里握着的信不知该不该看,说是信不过是一张纸而已,想来无非是一些情诗还有仰慕的词话,何况一个小宫女恐怕连字都识不得几个,他实在不想累自己的眼睛看那些不着调的东西,便把那纸捏成一团扔进了廊外的花丛里。
等等,那纸的颜色和质感……他差点忽略了,慌忙跳了出去,拨开浓密的花丛,蹲在地上好不容易才在一个缝隙里找到了,却不知自己头上衣服上被花枝挂的留下许多花瓣。
路过的两个宫女看到他的模样偷偷的笑,但是不得不承认,还是很帅,又忍不住回头多看两眼。
而云岩此刻的心思全在这纸上。
纸上并没有字。
这纸是他送给寒楼的,除了他也只有寒楼知道怎么用,因为用墨根本写不上字,非得是用指力蘸着清水方能写出,一般人肯定是想不到。
他手掌拂过纸张,上面几个字逐渐浮了出来。
“今夜子时,不来赐死。”字体遒劲跋扈,然后又消散了,连那张纸也随之消失不见。
果然是他,这小子终于醒了。
傍晚的承英殿,长弓一袭红衣一手握着佩剑站在殿门外准备出宫,看到了抱着一大摞书简的云岩一步一步踩着石阶笨拙的往上爬。
“我说…你这丫头怎么不帮帮我。”
云岩爬完了最后一个台阶,站在长弓面前气喘吁吁的说道。
“云大人本事不是挺大嘛,长弓粗手粗脚,怕帮了倒忙反倒不好。”
“你…好吧。殿下他在……哦,殿下他近日怎么样啊?”
“云大人真会说笑,殿下不是一直躺着,还能怎么样。不过云大人此时来又是何事。”
“哦,寒楼这小子昨夜给我托梦说想看《庄子》,这不我便抱来了,我今晚就熬夜给他读呗,谁让我是他太傅呢,我想他是应该听得到的,对吧。”
云岩说着还张着脑袋往殿内瞧了瞧。
“云大人还真是有心,你且小声些,莫扰了殿下清净。”
“这话说的,我可比不得长弓将军有心呢,谁要是娶了你可就……哎,你这丫头怎么走了,我话还没说完呢。”
云岩看着长弓远去的背影,承英殿的台阶显得她那样瘦小,直到一团红影上马带走了最后一缕夕阳。
暮色渐合,云岩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进了承英殿。
承英殿内香烟缭绕,云岩将书简放在寒楼的书案上,然后走到床榻坐在寒楼身边,寒楼仍是闭着眼睛躺在那里。
殿内只有一个小宫女在点灯,看到云岩进来吃了一惊,慌忙行了个礼,然后继续点灯,也不敢看他。
是上午见到的那个小宫女,云岩过目不忘,不管书还是人。
“起来吧,长弓已经走了。”
寒楼并没有动。
“哎呦,不起来是不是,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大叫一声殿下醒了。”
寒楼还是没有动。
“还不醒是不是,你信不信,信不信我亲你一口。”说完还真的俯身下去。
鹿儿本来不时转头偷偷瞄着云岩,但此刻眼睛却睁的大大的。
想想云岩大人拒绝了那么多女子,难道,他喜欢男人…那么连殿下也…太乱了。
“你敢!”
寒楼睁开眼睛,直起身子时一把推开了云岩。
“好小子,我冒着多大的风险来的,你就是这么对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