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殿…殿…殿下，您终于醒了！”

一个小宫女在剪青铜灯架上的灯芯，看到榻上的人正在盯着自己看，突然停在那里，连手里的剪刀都忘了怎么放，惊喜万分的叫道。

寒楼触了触额头，瞬间明亮的灯光很是刺眼，让他有些眩晕，但还是从榻上直身坐起。

“殿下先不要乱动，您都昏睡了三个多月，我去请御医。”说着就往门口跑。

“等等……你先回来。”

“殿下有什么吩咐吗，御医说如果您醒了就……”小宫女显然很想快点跑出去报告喜讯。

“我没事，先不用请御医。”

“哦。”她呆呆的立在那停了一下，又折了回来。

“你说……我昏睡了三个多月？”

“是的呀，清野之战时您受重伤然后就一直昏迷……”小宫女说着说着声音就越来越小，然后就低下头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怎么不说了？”

寒楼鞋都没有穿，径直走到她面前，然后把她手里攥着的剪刀拿过来剪短了一个爆花的长长的灯芯。

她一直低头看着宽大的睡袍带着风，影影绰绰露出的一双赤脚越来越靠近自己，瞬间连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奴…奴婢…怕说错话…惹恼殿下…长弓姐姐说不能…不许我随便乱说话。”

“殿下饶命!”寒楼拿走她手里的剪刀后，她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你做什么了需要我饶命。”寒楼转头看看她，“难道想拿这把剪刀刺杀我不成?”

说着颠了颠手里的剪刀，那剪刀太过小巧，他一双细长的大手拿起来实在有些不舒服。

“奴婢不敢。”那小丫头声音都有些颤抖，伏着的身子越来越低。

“起来。”寒楼声音淡淡的，仍旧气定神闲的做着她刚才未完成的工作，一个一个的去剪灯芯，一只手始终背在身后。

怎么办，听过太多关于寒楼殿下性情无常的传说，长弓姐姐一再交代她小心做事，因她素日口无遮拦，故而以往在殿里只能趁殿下不在时做打扫的活，近来她每日看着殿下英俊安和的睡颜，完全想不出是外界形容的那般残暴冷血杀人如麻，却忘了他本就深不可测。

“再不起来我就当真砍了你的脑袋！”

那小丫头听了立马从地上蹦起来，没站稳还差点摔了一跤。心想幸好殿下走的有些远了并没有回头看自己，否则更加难堪。

“我有那么可怕吗？”

听着声音却已然在面前。

寒楼顺势扶了她一把，把她的手拉过来摊开，将那剪刀放回她手中。

她抬头看看寒楼，点点头又慌忙摇摇头，一双纯真妙目惊惶不知所措。

“奴婢…奴婢只是觉得殿下长的不像是坏…坏人……”

长的不像坏人，寒楼晃了晃神，不禁抿嘴笑了一下，这说法倒是有趣。

这一笑可不得了，就好比那早春三月的暖阳，冰雪融化的小河缓缓流淌，百花齐放，万物生长，把这小丫头是彻底看呆了。

自己以前也不是没见过他，可传说听多了难免不信，他又总板着脸，宫中许多人见他都只敢低着头，这是传说中不会哭不会笑要笑也只会冷笑然后就开始杀人的寒楼殿下吗，怎么看都不像，难道大病一场殿下…转性了？

“叫什么名字，我以前好像从未见过你。”

“啊…”这小丫头还在发呆，听到问话方回过神来。

“回…回殿下，奴婢叫鹿儿，以前是在殿里打扫的宫女，殿下昏迷后…长弓姐姐怕别的姐姐偷懒才允许我可以值夜的。”

“今夜就只有你一人吗？”

“回殿下，就我一个，长弓姐姐说殿下素日便不喜欢人多，所以连殿外的守卫都没有放的太近。”

寒楼自然知道，即便没有守卫，一般人也进不得这里，长弓安排进来的侍候的人，也自然是信得过的。

“鹿儿，你可知我昏迷后都发生了什么事？”他实在讨厌现在这般一无所知的感觉，不明不白让他不安。

“长弓姐姐不许我乱说话，她说我口无遮拦……我怕她割我舌头。”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割你舌头！”

寒楼看着她怯怯的模样，复又淡淡的说，“且捡你知道的，但说无妨。”

“哦”。鹿儿吐了吐口气。

“当日殿下重伤后被送回已然陷入昏迷，长弓姐姐也因为护送殿下杀出重围而受伤，所幸并无大碍，修养些时日便好了。但是陛下召集了御医术士也未将殿下救醒。据传后来有一个云游至此的老头进了宫，那老头说殿下所中箭上有巫毒，一般药物只能治外伤，神魄却不能复原，于是留下了一盒熏香，要日夜不间断的点着……糟了，长弓姐姐说这香不能断，我今天怎么给忘了呢，她要是知道肯定会责罚我的。”那小丫头歪着头倒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脸的无辜委屈。

说着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长弓姐姐若是知道……陛下要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