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临江一侧的高阁内,一个男子正捧着书卷坐在窗边独自下棋。手里的棋子踟蹰未落,排列的棋阵却忽然坍塌了一角。
棋子从男子细长的手指间滑落,手停在半空掐指一算,错愕抬头。
“无忧之境。”
棋盘上一颗棋子还未落稳打转,对流的江风吹过泛黄的书页扑棱棱的响,转眼间榻上的人已不见了踪影。
锦儿正坐在河边发呆,寒楼离开后她一个人突然变得很是无聊,不停的拿着石子往河里砸,却不想砸出了一个人。
“啊,对不起啊。”锦儿慌忙站起来道歉。
“不过,你怎么从河里出来?”
对面走过来的男子身姿飘逸,眉目俊秀,一身缁衣穿在他身上真是好看呀,越发显得白皙颀长。
“你能…看到我吗?”
“对呀,怎么会看不到呢?”
雒离有些吃惊,出现在别人梦中时,能看到他的还真没几个。
“你从水里出来,身上一点水也没有,你是不是神仙?”
雒离并没有答话,他盯着这姑娘,试着用灵力窥看她的灵墟,却发现什么也看不到。
这种情况是第一次,一个人怎么连灵墟都没有。
“我知道你肯定是神仙,你有没有…唉怎么不见了。”
“你这丫头怎么又坐在这里睡着了。”
花籽爷爷走过来摸摸锦儿的额头,锦儿悠悠的睁开了眼,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一双眸子温良清澈。
“爷爷,我刚刚做梦好像梦到了神仙,我砸石子他忽然从水里冒出来。我刚想问他有没有见过寒楼他就不见了,然后就醒了。”
“你不是从不做梦的吗?”花籽爷爷环视四周,看到平静流淌的水下打着个漩涡。
“爷爷,我想梦到寒楼,可为什么总是梦不到呢?”
“梦他做什么,他该回来自然就回来了。你困了就回屋睡,要不就去做饭,别在这里着了凉。”说着把她往茅屋那边推。
锦儿很不情愿的回去了,不时还回头看看,也不知道刚才那个神仙去哪里了。
“司幻大人,老花籽给您请安了。”花籽爷爷对着河流躬身作了个揖。
“花籽伯伯,您莫要如此折煞晚辈。”雒离从水中出来转眼间便近身扶起他。
“规矩不可废,况老朽是戴罪之身,不敢倚老卖老。”
“您说哪里话,只是没想到您老竟还活着,这着实令人欣慰。”
“老朽能苟延至今,也是多亏了阿师那丫头帮助。”
“阿师?怪不得我这么多年都未发觉这个幻境的存在,若非跟着无忧之境的灵光乍现赶到这里,断也不会发现。这里怎会有无忧之境的踪迹?”
“这个…说来话长。我还以为您是来找阿师家那个小子的。老朽随后会将灵墟奉上,大人一看便知。只是眼下有一桩更要紧的事,还望大人能出手相助。”
原来阿师把儿子偷偷送到这里来了。雒离总算是有些明白了。
“花籽伯伯,您还是叫我阿离吧。这大人二字,您知道我一向是很不喜欢的,否则当年也不会让阿师那丫头替我担了重任。”
“也罢,也罢,阿离呀,刚刚那个丫头,想必你也察觉到了。”
“我也正想问,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灵墟,还是我灵力尚未登极根本探不到。”
老花籽转头看了一眼,锦儿并没有再出来,随即叹了口气。
“这丫头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你看不到她的灵墟也不奇怪,她虽是凡人肉身,但是寄托她灵力的那颗心,却是流失已久的无忧之心。”
“您说…她便是无忧之境的主人。”
“正是。”
“难怪她能看到我,连梦境也是单纯的没有一丝杂念。”
“她是当年和阿师家那小子一起被清江引送来这里的,这些年一直在幻境中长大,对外面一无所知,我也不忍让她出去,生怕她沾染到红尘事伤到自己。只是如今我这清溪幻境也坍塌了一角,我必须闭关修补方可保这一方众生,这里再也容不下她了。”
“阿离,只有你才能带她离开这里,我也会放心。你带她走吧。”
锦儿靠在灶台上,锅里的粥咕嘟咕嘟冒着泡,一双脚赫然出现在面前。
“寒楼你回来了!”锦儿眼前一亮,猛地从地上窜出来,惊喜的叫道,但那神采一闪即逝。
“原来是你啊,你刚刚去哪里了。”
对面站着的缁衣男子但笑不语,乌漆的眼如同不见底的幽潭。
“你想出去对吧?”
锦儿点了点头。
“那跟我走吧。”
“去哪啊?”
“临江阁。”
“我要在这里等寒楼。”
“你会在那里见到的。”
会见到的。
寒楼从清溪幻境出来后身体越发受不了控制,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牵引,仰面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