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仙君脑中一声炸雷,下意识低头一看。
衣衫凌乱,酥胸半露,再摸摸脑袋,头发披散,惨不忍睹。
同榻共被不说,且衣襟口子这头,还勾着帝君他老人家的手指。
如此姿势竟让山鸡见了,本仙君一世清明晚节不保。
“我明明记得睡在我旁边的是??”帝君无法反应,仍一脸懵逼地、眼神澄澈地、动也不动地望着我。
本仙君脸颊微热,注视了他许久,才道:“你??你还不把手拿开!?”
“哦,啊?”帝君一个醒神,飞快把放在我衣襟里的手缩回去,“抱歉,抱歉。”在床上翻找一番,“那只白兔呢?怎不见它?”没翻到兔子,方才突然恍过来,“红红,那只白兔是你变的?”
我只得诚恳地点头。
本仙君此时身上已无半分妖气,甚至因为先前刻意压制,此时爆发,腾腾仙气直冲霄汉。细细回想,似是我一个天闪劈美人儿时不留神,也把携身妖气劈开了个口子。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大眼瞪小眼,小眼对大眼,一片死寂。
如果我没有猜错,一般这种事情的简易说法就是……冷场了。
我顺顺头发,将衣襟理好:“既然没事??那帝君,我走了。”
再不走,等那山鸡将事情传开,没事都要变成有事。我急急掀被子下床起身。
只是,还未踏出一步。
在背后,他伸手握住我的手,像是挽留,却只用了极轻的力道。
“你别走。”那语气近乎乞求。
我一个愣怔,一个心软,还是下意识一个回头。
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徒劳的动作、这么苍白的脸色,也没有见过他这么水气莹莹的眼睛。
我忙将眼神移开:“你、你莫误会!我变兔子陪你并非因为喜欢你,只是因你整日郁郁寡欢,让人看着难受。”然仍觉他把灼灼火热的目光对着我,我又补充道,“我欠你一万年的情,我想还清我的债。”
即便,可能永远也还不完。
我分明说的是揭露悲惨现实的话,他却仍握着不放手,悄然隐去眸中润意,笑如清泉波光:“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喜欢你。”
本仙君一个踉跄,险些跌回床上去。
他下榻起身,一手托住我后脑,缓缓将脸凑上来:“我们只是今生缺少时间磨合,是以才正需要好生培养感情,不是么,红红?”
昨日青楼一游,那斟酒的姑娘给他说的一番话竟是这个意思,我心中十万只草泥马都要在马勒戈壁滩上飞起来了。
我把脑袋往后仰些躲他:“那个,帝君,可我今生也只是红笺,不会是瑶光帝君??”
“我不会强迫,更不会让你变成阑阑。”帝君他老人家看我的目光极其热烈,“你便是独一无二你,我过去的阑阑,我现在的红红。”
我几欲老泪纵横。不作死就不会死,所以我为何之前要来管他寂寞不寂寞?
帝君放开我,兴奋地去寻外衣。或许正因为兴奋,浑身蓝光变得异常耀眼,他的人影正如灯丝,而他整个人宛如一个硕大的灯泡。
我瞅见他去拿那又金又玉的外袍便觉扎眼:“帝君,你不觉得穿金戴银的??太重了些么?似乎不太方便。”
他停下,摸下巴想了想,一个响指,身上已穿戴好了衣物,与之前那身款式相同,只是无金无玉,总算顺眼了许多。
他雀跃着过来:“昨日说好了,今日再去入云楼坐坐。我觉得那里不错,走么?”
此事我很支持。只要他看上了入云楼里哪位姑娘,本仙君就能解脱,是以我堆上笑脸干干脆脆道:“好。”
一个好字刚落地,我忽地想起了某事,急急径直往外走。
帝君被我的热情所惊,忙跟上来:“怎了?”
我抽着面皮道:“再不快些,全县圃派得都晓得我在你这了。”
万幸,本仙君寻到山鸡的时候并不算晚,这件破事还没能传到县圃派。
也仅仅是,在清风涧里炸开了而已。
小生命们本围作一团,见着我汹汹而来,迅速立正站好,目光中饱含着对我以及我身后人的领悟和敬意。
本仙君拎起山鸡,横眉冷对,山鸡战栗不止。背后人却伸出一只手安抚它:“红红,你我拜过堂也入过洞房,同床共枕,这种铁板上钉钉的事实,还怕他人流言蜚语么?放了它罢。”
小生命们再度炸开,什么“原来帝君不是不举”、“先前不过是小夫妻闹别扭”、“那是帝君太强以致仙君承受不得,只得多避避,嘴里说不要不要,其实身体还是很诚实的”云云。八卦八卦,永远都说不完的八卦。
连山鸡也趁我不注意扑腾扑腾翅膀,挣脱而去。
我懵逼地望着眼前万分活跃的小生命们,内心隐隐滴血。
然我又解释不得。一则帝君必定得寸进尺,二则小生命们万一相信必定又闪个没影,我这连日对帝君的思想工作全部水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