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锦瑟坐在窗下,素手托着下巴,凝视着窗外,也不知正想些什么.
执画蹑手蹑脚地走进来.锦瑟并未看执画,轻声道:“有何事?”
执画屈了屈膝,回答道:“于公公方才给宓昭仪送去了批宫女.宓昭仪挑了三个.其中有两位一个叫珍珠,一个叫初锦.还有一位原是叫沉砂,因着眉眼与先前的雨珊有些相像,宓昭仪便改了名叫雨姗.”
锦瑟微微蹙眉:“雨珊?”
执画微微颔首:“是.不过是先前的珊.自任私智,姗笑之代.”
锦瑟“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宓昭仪越来越会收买人心了.”
执画侧过头,有些疑惑不解:“此话怎讲?”
素手轻轻拂过玫瑰籫子,锦瑟解释道:“雨珊长得是有几分姿色的.而沉砂长得又与雨珊有几分相似,万一那沉砂动了什么歪心思,爬上龙床了会如何?而雨珊先前是宓昭仪身旁的一等宫女,宓昭仪给沉砂改了名唤雨姗,无疑是给她一颗定心丸——她以后的荣华富贵少不了.相比之下,当得宠的小主尽管荣华富贵更多,当一旦失宠了,过的连得宠主子身边的一等宫女都比不上,俸禄更是会被于公公以各种理由的克扣.相比之下,还是安安分分做主子身边的一个一等宫女好.”
执画这才知晓了,同时对这位娴婕妤更有几分敬佩:“小主想得果真没错,宓昭仪封了雨姗和慧书为一等宫女,初锦为二等宫女.”
锦瑟垂下眼眸,摆弄着手中的护甲,叹息道:“想别人想得没错又能如何呢?自己的命运把握不住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执画见锦瑟又伤心了,连忙安慰她道:“小主别伤心了.皇上悄悄处置了雨珊,说明心里头还是有娘娘的.”
锦瑟将玫瑰籫子递给执画,起身道:“把这个玫瑰簪子收起来吧.从此以后,我都不会再戴了.服侍我就寝吧.”
执画应了声是,依言将玫瑰簪子收好,便服侍锦瑟就寝了.
那个玫瑰簪子,是当年锦瑟生辰时温念歌送给锦瑟的.她们二人各有一个,因着是长姊送的,锦瑟一直收藏着,每逢重要场合或生辰时都会戴出来.
当夜,锦瑟做了一个梦.
锦瑟飘到被称为“天帝藏书处”的嫏嬛去了.温念歌着一袭白衣,旁边朦朦胧胧地可以看见还有一个人拉着她.锦瑟立刻想要伸手签住温念歌.而温念歌也想签住锦瑟,可无奈身侧有一人拉着她,要将她拉进那深不见底的白雾之中.
眼见着自己快要没入白雾之中了,温念歌情急之下喊出几个字:“锦瑟!小心……今年的荷花!它们有……毒!”
说罢,她就被拉进那白茫茫的云雾之中.
只剩下锦瑟一人.
忽地又飘来一人,锦瑟细细一看,是陈曼玉身旁的婢子雨珊.
雨珊扳过锦瑟的脸,强迫锦瑟看着自己,忽然痴痴地笑起来,笑声令锦瑟毛骨悚然.锦瑟本想推开雨珊.不料雨珊突然停止了笑声,她盯着锦瑟,一字一顿道:“温锦瑟啊温锦瑟,你知道吗?有的时候,看上去越是无害的人或物,就越可能会致命!比如就像温念歌说的——有的荷花,是真的有毒的!”
锦瑟突然间浑身一颤,她莫名地感到一阵恐惧,想要离开.但是雨珊却像是发疯了一半,双手抓住锦瑟的肩,疯狂地大笑起来:“陈曼玉!陈曼玉!我尸骨尚未寒,你就如此对那贱婢和我的家人!枉我曾今对你那么的忠心!陈曼玉!你会遭报应的!你绝对会遭报应的!你……”
雨珊尚未说完,锦瑟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她杏目圆睁,抓住雨珊的肩膀:“你如此说.那么睿佑皇贵妃和我第一个孩子的死到底是不是长姊害的?是不是?”
听得此话,雨珊一下子愣住了,呆呆地看着锦瑟.忽然又狂笑道,“温锦瑟,你不是最聪明的吗?怎么,连这件事都不知道?啊?温念歌……”
她尚未说完,便被一人猛地拽入白雾之中,那人狠狠地说道:“都是反了!敢擅自离开,是不是真当无人来管你们了?”而后又看向锦瑟,“你又怎么了?阳寿未尽竟然会来到这里?怎么?想加入她们?”
锦瑟被吓得退后一步,连忙摇了摇头.那人瞥了锦瑟一眼,忽得拿出一只玫瑰簪子,直直地刺向锦瑟.锦瑟连忙退后一步,不料没躲过,簪子刺入她的肌肤——
“加不加入不是你说了算的!那要看看你的运气如何了!”那人冷冷道,“我拿这个玫瑰簪子刺入你的胸膛,就看你能不能再醒过来了!”
锦瑟什么话都说不出,她身子没稳住,向后倒去——
遥望风里,处处黄柳愁肠.
锦瑟忽得从梦中惊醒.守夜的弄墨听到了动静,尚有些迷糊的她问道:“小主有什么事?”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锦瑟问道.
弄墨借着微弱的月光看一眼地上的沙漏,答道:“小主,现在是亥正初刻.”
锦瑟“哦”了一声,弄墨便又沉入了美梦之中.而锦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