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四是小年,前一天我就给胡大姐放了假。
严末问我:“要不要我去店里帮忙?”
我说:“不用,你在家做年夜饭就好。”
他沉默了一下,问我:“你一直不让我去那儿,为什么?”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对他说:“那地方太商业太铜臭,我不想让你沾染上丑恶的世俗。”
在我心里,严末就是一幅干净的水墨画,而那家商场却是一锅肮脏的酱汤。
他有些不能理解我的意思,追问我:“摆地摊时,你怎么让我去?”
我淡淡地说:“那时你还小。”
其实,“那时你还小的后面”还有一句“那时你还没有深入地住进我的心里”,只是我没有说出来。
去到店里后,我开始做卫生,等我把外面打扫完,去打扫小隔间时,我看到有个很大的快递盒子放在隔间的地上。
我看一看贴在上面的快递单,收件人写着严末,但电话却写着店里的电话,没有寄件人姓名,只有寄件人地址:香港。
我打开盒子,拆开严密的包装,尽然是一把崭新的大提琴。
由于是过小年,商场只营业上午半天。
中午,我关了店,开着货车回了家。
严末正在厨房里做饭,见我回来,对我说:“等一下,饭马上就好。”
我把大提琴放在客厅的沙发上,自己也坐在了大提琴的边上。
我问严末:“你怎么知道我中午回来?”
严末愣一下,不好意思地说:“我早上偷偷的去过你们商场了。”
我默。
严末见我不说话,便回身去顾炒锅。
我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厨房里的严末。
严末穿着一身白T恤黑裤子,头发乌黑,面色玉白,眉黑鼻挺,唇润齿白,如果不是腰里系着一件围裙,我都以为他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花泽类。
严末感觉到我在看他,放下手里的锅铲,问我:“我好看吗?”
我说:“好看。”
他抿嘴笑一下,说:“你也好看。”
我说:“我没你好看。”
他从厨房里走出来,走到我的身边,俯视着我的脸,认真地说:“在我心里,你最好看。”
我盯着他漆黑的眼睛,数着他长长的睫毛。
他俯身下来圈住我,问我:“你今天怎么了?”
我抬起头去吻他,说:“有些伤感。”
他把我搂进怀里,轻声对我说:“再等我两年。”
我叹一口气,说:“就怕我等不了。”
严末吓了一跳,直视着我的眼睛问我:“你生病了吗?还是哪里受了伤?”
我对他摇一摇头,说:“别担心,我很健康。”
他不信,说:“明天去大医院做个检查。”
我认真地对他说:“我真的很健康。”
他看看我的脸色,又摸摸我的手脚,确定我没有骗他,便松了一口气,问我:“那你为什么说等不了?”
我不回答,拉他坐到沙发上,把大提琴拿给他。
他看到大提琴,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激动,激动过后,又变得有些黯然。
我问他:“你会拉大提琴吗?”
他不作声。
我说:“你会对吧!”
他慌乱地看着我,想解释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对他笑一笑,说:“你不必觉得愧疚,你没有问我18岁之前的经历,我也不会问你13岁之前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