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
“没有了。”
张宗豹问:“是你亲戚?”
“不是,路遇而已。”
二兄弟愕然相顾。张宗龙道:“方小哥侠义心肠,兄弟佩服,这事好说……”未等言尽,张宗豹早已拔下了插在门楣上的那把剔骨刀,迈大步奔桥而去。谁不晓他脾气火暴,桥上人狼奔豕突,眨眼间只剩得空荡荡的一座桥。云龙跟过去,见那婆婆仍然歪靠桥栏,惊疑地望着这边,不知啥回事。“大婶,快过桥吧,别耽搁了。”云龙搀她起来。那婆婆方醒过神:“大兄弟,谢谢你了!谢谢你了!”忙招呼拉车的汉子,“大春啊,快,快拉车走哇!”
送走了他们,云龙终于舒了口气。“大哥哥,都迟到了,咱们赶快走吧。”仪麟从人堆缝里挤了出来,拽着云龙的胳膊。云龙这才想起排演的事,但他目前还走不得,因为答应张氏兄弟的话尚未兑现。他对仪麟一笑:“不妨事,稍等一会——哎,你来了,我车子呢?”“已经锁了,呶!”仪麟臂一扬,车钥匙赫然在手。
云龙带仪麟来到狗肉馆的门前。
张记狗肉馆的门侧,一边立屏,一边摆供。屏上印字陈暗,云龙问张宗龙:“有几年了吧?”张宗龙说:“有三个年头了。这还是当初开馆时镇里送的,你也看了,上面主要是对俺张记狗肉的介绍,有宣传的那么点意思。”云龙又走向供桌,桌案上正燃着三柱香,香头烟缭缭绕绕,向上散化开去。云龙又问:“张大哥,还没过年,你这香怎么供得这么早?”张宗龙道:“这是俺们祖上的规矩,每天开馆头件事,就是焚香祭拜。一拜行当鼻祖樊哙,二拜天庭大将二郎神。”云龙想不通,拜樊哙尚可解释,拜二郎神却是为何?问之,张宗豹说:“二郎神管着哮天犬啊。”见云龙还不明白,张宗龙说:“俺们屠狗卖肉,做的是杀生的买卖。拜他就是求神明赦免俺们宰杀生灵的罪孽。”
“噢,是这样。”云龙知道,旧年时人们愚昧,凡从事宰烹业的多有设祭以求宽佑的忏心之举,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传统。从这点看,张记狗肉确系祖传。现实很可悲,如今人们不管水里游的、陆地跑的、天上飞的,有无灵性,均令其厄运加身,充作美食,哪有几个对入口之物存有一丁点的敬畏悯怀之心?!对于张氏兄弟,他们仅是赖此养家而已,却远比那些装着满肚子生猛海鲜的体面文明人要强上许多!云龙真诚地说:“兄长心存此念,实属难得。二位许可的话,择日我愿为你们打醮忏经。”两兄弟大喜,问要作何准备。云龙看着他们:“小醮礼神保平安,无须大作。届时所需,我会提前告知兄长。”张宗龙点头说道:“行,头年没天了,过年选个好日子,俺把家里的老二、老三都叫来,专一登门拜请!”当下云龙令他们移屏对门,字外背内,搭红披黄;又搬挪供案抵靠屏脚,边沿彩苏铺坠。一番装改,顿时喜庆盈然,云龙称之为以喜蔽晦。张宗豹一拍大腿:“这么简单就隔开了他那亡灵摊,俺咋就想不起来!”云龙说:“眼下门上现缺副联对,不知春联买过没有?”张宗豹见云龙器宇轩昂,又一副侠义心肠,早把屈辱抛舍天外,此时对云龙佩服得五体投地:“兄弟你说,还缺啥,俺一并买来!”云龙却说:“没买也好,二位兄长不嫌的话,小弟不才,可为‘张记'题写一副。”张氏兄弟自是大喜过望,求之不得。
在张宗龙去采买纸笔之时,云龙偷瞧街路对面,只见赵家驹早已退到自家铺内,与三五闲客在神侃什么。再瞧围观之人,已散去多半,着实闲无事的,都远远站看,或挨到大排档处,要碗汤面坐守。云龙暗忖:他们两家仇怨根结不解,势必留有反复;再者,青坪人口舌毒,咱要只帮张家,定会遭人诬骂!于是,心定筹决。
等张宗龙买来纸笔,腾案裁分之际,许多胆大的又围拢过来。云龙于众目睽视之下,泰然捉笔,舔墨润锋,凝神定气,笔走龙蛇,一气呵成。但见那字淋淋洒洒,个个筋骨豪壮。书罢,云龙亦自惊诧,往日之字哪写得如此这般大气?正所谓:心中豪情涌,精魂笔下成!众人都赞:“好字!好联!”怎说好联?云龙写的是:门供韩卢德,馆烹狗肉香。——韩卢者,狗之别称也。张宗龙由衷恭颂道:“方兄弟文武全才,难得!”云龙将横批“火旺担财”四字写就,看张氏兄弟贴上,冲仪麟一笑,脸上现几分自赏。
这么一来,当下到“张记"买狗肉者络绎不绝。张宗龙将一大包上好的狗肉捧到云龙面前:“兄弟大恩,无以为报,这点东西,不成敬意,等过了这阵忙,俺再登门拜谢。”云龙推道:“区区小事,不必挂怀。先寄放你这,过后再来叨扰。”张宗豹生气道:“兄弟看不起俺们杀狗卖肉的?”云龙忙说:“张四哥误会了,我想走对门一趟,替你们两家消了积怨,二位兄长以为怎样?”张宗龙对云龙说道:“俺来这只为做生意,根本就没想和谁结怨。赵瘸子那,先前镇里来过两批人,都没能解劝了,反叫他对俺猜忌更深。兄弟好意,情俺领了,能说解最好,说解不了就算,俺兄弟不和他再争就是。”
于是,云龙又带着仪麟前往对过的烟酒铺。看道边,踏扁的纸元宝和火纸捆散落满地,仍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