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黑暗正在涌动,如潮水般蠕动,仿佛在迎接他的归来。
沈氏未灭。
他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沈清河踏入祖宅的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袭上心头。
这座昔日辉煌的剑者圣地,如今成了一座血与灰交织的孤岛。
大殿中的烛火微弱,
映照着墙上残破的剑谱,字迹已被黑色血污覆盖,仿佛某种异界的爪痕在撕裂沈氏的传承。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夹杂着剑煞残留的余波,像是整座祖宅仍在回荡着过去的厮杀。
沈清河抬头,目光落在主位上的沈天策,他的容颜苍老了许多,鬓发斑白,深陷的眼眶中透出疲惫的光。
即便如此,他依旧端坐着,背脊笔直,如同一柄未曾折断的古剑。
“……你回来了。”沈天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承载了太多即将崩塌的责任。
沈清河单膝跪地,深吸一口气,将联合军的消息一字不漏地传达。
他告诉他们,深渊的侵袭已至最后关头,整个人类世界都在等待这场决战的降临。
如果沈氏继续固守不出,等待他们的,只有被彻底吞噬的命运。
然而,大殿内的长老们却陷入沉默,许多人的目光黯然,眼中流露出迟疑与绝望。
“清河,我们能撑到现在,已是极限……”
一名白发长老摇了摇头,语气中透着沉痛,
“如今祖地已破,族人折损过半,哪怕我们再度挥剑,又能改写什么?”
“沈氏的剑,不是为了苟延残喘。”
沈清河猛地站起,语气沉稳却透着一丝怒意,他环视大殿,目光扫过那些满脸犹豫的长老,
“如果人类灭亡,我们又如何独活?当这片大地不再属于人类,沈氏的剑还能指向何方?”
他的话回荡在寂静的大殿内,烛火微微摇曳,如同即将熄灭的火光。
许久,沈天策才缓缓起身,步履沉稳地走向祖宅后方的黑暗深处。
“……或许,我们唯一的选择,就是解封‘九剑煞狱’。”
此言一出,大殿内的空气陡然凝滞,所有人的脸色骤变,仿佛听到了某种不祥的预兆。
“九剑煞狱……”一名长老失声低喃,声音里透着难以置信的震惊,
“家主,你真的要唤醒那座剑狱?!”
沈清河的心头骤然一紧。
九剑煞狱,沈氏最古老的禁忌剑阵,其由九柄传承千年的剑煞所构成,
每一柄剑煞都汲取了无数剑者的亡魂,唯有以活生生的剑修为燃料,才能唤醒其真正的威能。
一旦发动,沈氏将不可避免地付出毁灭性的代价,甚至整个祖地都将成为血祭。
他深知,这不仅仅是家族的决战,更是沈氏最后的绝杀。
“九剑煞狱……将燃尽所有执剑者的生命。”沈清河低声说道,眼中闪烁着挣扎与痛苦,
“如果动用此阵,沈氏还能留下什么?”
沈天策缓缓转身,目光深沉如剑,他望向沈清河,眼中没有愤怒,只有难以言喻的沉重。
“留下不愿跪着死的剑。”
这句话,让大殿内的所有人都猛然一震。
那些曾经犹豫的长老们,那些心存恐惧的族人,纷纷攥紧了拳头。
他们的剑已经沉寂太久,他们的信仰已经摇摆太久,如今,沈氏的未来已经无路可退。
如果不能在深渊之前挥出最后一剑,他们便连死去的资格都将被剥夺。
沈清河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当他睁开眼时,目光已然坚定。
“沈氏,不该死于黑暗。”
沈天策微微颔首,伸出手,一道复杂的剑印浮现在掌心,轻轻按向大殿中央的地面。
一瞬间,整个沈氏祖地震动了。
厚重的石门缓缓开启,腐朽的尘埃在空气中翻腾,露出通往后山禁地的漆黑长廊。
长廊的尽头,传来幽深的嗡鸣声,那不是金属的震颤,
而是剑在低语,亡魂在呜咽,仿佛在等待着血与死亡的祭献。
沈清河握紧燎刃,沉默地迈步向前。
夜幕之下,沈氏祖地的后山,一座沉寂千年的剑阵正在缓缓苏醒。
乌云翻涌,天地间浮现出诡异的红光,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战栗,等待着即将降临的毁灭。
九柄古剑插在剑狱的核心,每一柄剑都缠绕着黑色的裂痕,
它们曾斩杀深渊异端,亦曾吞噬执剑者的灵魂,如今,它们将在绝境之中被再度唤醒。
风声如鬼哭,雷鸣似剑吟。
沈氏,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
此战,唯有以剑葬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