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风如刀割,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夜幕的压迫下喘息。
唐清影紧握军车内冰冷的扶手,透过窗户望向外界,只见群山被不祥的红雾笼罩,
连夜空都扭曲得如同撕裂的皮肤,一层层剥落,露出下方蠕动的暗影。
她能感受到某种恶意的窥视,它无处不在,仿佛整个夜晚都活了过来,在黑暗的缝隙间低语。
车内沉默得令人窒息。
护送她的,是东部共和国的精锐特战队“孤狼连”,这支队伍曾是最顶尖的特种部队,
如今却只剩下不到三十人。他们沉默地驾驶着装甲车,神色紧绷,眼神里藏着疲惫和死志。
他们知道,每一次任务可能都是最后一次,而这次,也不例外。
车队缓缓前行,铁轮碾过满是尸骨的道路,枯黄的草地被不知名的血迹浸透,
道路两旁的树林像死去的黑影,枝干干枯,表面蠕动着扭曲的血管,像是某种不完全的生命体仍在挣扎。
更令人不寒而栗的是,那些树上,挂满了无数痛苦的人脸,每一张脸都带着诡异的笑容,
扭曲的嘴角裂开,露出深不见底的黑洞,仿佛仍在无声地尖叫。
“小姐,不要看。”坐在副驾驶的军官低声提醒道,嗓音低沉,像是在极力压制恐惧。
唐清影回过神,深吸一口气,将视线收回。
然而,就在这时,她看到远处的道路被一堵黑色的“人墙”拦住——那是无数站立的人影,
他们紧紧相连,彼此的肢体交错,血肉融合,
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相同的微笑,而眼睛却空洞无神,仿佛灵魂已被抽离,只剩下这具伪装成人形的壳。
“……那是什么?”唐清影的声音不自觉地发颤,心底的恐惧正在迅速蔓延。
军官神色凝重,缓缓说道:“‘哀嚎墙’……被困在其中的人无法离开,
只能在无尽的痛苦中成为其中的一部分,直到完全被同化。”
他深吸一口气,下令:“开火。”
车队的机炮瞬间咆哮,子弹撕裂黑影,炮火在夜色中燃烧。
然而,被炸开的影子很快重组,它们的笑容依旧,仿佛死亡对它们而言毫无意义。
更诡异的是,唐清影分明听见某种窃窃私语的声音从影子中溢出,
低沉、混乱,如同无数死者在耳边喃喃诉说着不可知的恐怖。
“快走!”军官一声令下,车队猛然加速,冲破黑影墙,驶入前方的山道。
那些黑影没有追来,而是缓缓化作一片猩红的迷雾,蠕动着沉入大地,仿佛从未存在过。
然而,唐清影知道,它们只是“等待”下一批行人罢了。
当唐清影踏入唐门的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袭上心头。
这座曾经繁华的机关城,如今已成一片死寂的焦土。
熟悉的暗道与陷阱早已失去作用,黑色的血迹染满了石阶,无数机关人偶倒塌在地,双目空洞,
精密的齿轮已被某种不明的力量彻底扭曲,断裂的机关线像断裂的血管,仍在无力地抽搐。
远处的唐门主宅还在抵抗,赤色雷针的阵法浮现半空,雷光在黑夜中翻腾,撕裂一只只诡异的血影侍僧。
然而,那些怪物却毫不畏惧,它们的身体在雷光下被烧灼出漆黑的裂缝,
但下一秒,那些裂缝便被血肉填充,甚至变得更加畸形。黑暗仍在蔓延,仿佛虚空的裂隙正在吞噬这一切。
她看见了唐门的族人,他们曾是身手矫健的暗器高手,如今却被逼得节节败退。
许多人甚至还未出手,便被血影侍僧的血咒侵蚀,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裂痕,
血肉如腐烂的花朵一般缓缓绽放,最终化为某种扭曲的献祭。
“清影!”
熟悉的声音从战场上传来,唐门门主唐正罡提刀杀出,背后跟着数名唐门精锐。
唐正罡的衣衫破碎,手臂上布满伤口,但他的眼神依旧凌厉,
仿佛风暴之中的孤峰,哪怕身后满是尸骸,也未曾动摇分毫。
“你回来做什么!”唐正罡的声音如雷鸣,语气中满是怒意。
唐清影咬紧牙关,深深鞠躬:“我带来了联合军的消息!”
唐正罡愣了一瞬,随即冷笑:“联合军?开什么玩笑!你看见了吗?我们已经没时间了!”
他抬起头,指向天空,一轮猩红的月亮正缓缓浮现。
那不是真正的月亮,而是一颗活物,一只巨大而扭曲的眼球,血色的虹膜缓缓转动,
凝视着大地,仿佛在为即将降临的深渊之主做准备。
而在那目光的注视下,所有血影侍僧纷纷跪伏在地,低声吟诵着某种无法理解的低语,
每一个音节都在现实中掀起涟漪,让空间扭曲,时间错乱,
连唐清影的心跳都不由得随着那诡异的韵律而微微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