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双眼睛，追随祁龙升猖狂的笑声而去，脸上颓败之色被怒火取代，就算是在死前，也分外期望将这个不知感恩的狗东西千刀万剐。

但眼神杀不了人。

眼见着祁龙升头也不回离开，其中一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朝祁龙升破口大骂，“祁龙升！你会后悔的！你这个狗娘养的杂碎！！不得好死！！！……”

死亡已成定数，他大概是将自己平生知道的所有脏话都用在这里。

声嘶力竭，字字泣血。

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要用语言，将离去的祁龙升撕成碎片。

可事实上呢……他双手撑地，用尽全力，却连腰都直不起来……

“呵……”无数脏话堆积，只换来离去人轻飘飘的一声轻笑。他再也受不了，气血攻心，一口血喷出，直直倒地不起。

周围同伴连连摇头，大悲后的最后一口气卸下，只能重新颓败地低下头，沉默不语。

……

他们这边愁云惨淡，另一边“嗷嗷待哺”的初阶魔人，却在闻到血腥味后，变得愈发兴奋，猩红的眼珠凸出，贪婪地盯着近在咫尺的食物。若不是灭灵树树枝制作的锁链，将低阶魔人的四肢交叉胸前紧紧束缚，他们早就将这些没有抵抗能力的“食物”啃食殆尽，哪里会给他们留下伤感的时间。

而祁龙升离开洞穴后，留在原地待命的小兵面面相觑，统一从腰间两侧各拿一只水壶，其中有一人则又从身后背包中掏出一只不大不小的脸盆端在手里，众人将水壶中的水，全部倒入脸盆中。

整个洞窟内，除了倒水声和低阶魔人的嘶吼声，再无其他声响。

就算只是作为看戏人的齐衍和启琊，身处在这种氛围之下，也只觉得窒息到了极点。

“这……”

启琊一时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本能唇角一抿，瞥向齐衍。

瞧见齐衍异常凝重的脸色，终究什么话也没说出口，停顿停顿……心下无奈，悄悄挨近齐衍，牵起他冰凉至极的手。

剧情发展到这里，启琊虽然能够情感共鸣，但到底不知其中一环最关键的联系，为此，只能对两方人之间的交流听懂大概，却难以将其和那段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旧时代落幕背后的真相，彻底串联在一起。

但启琊莫名觉得，能露出这种表情的齐衍，比起他，定然看到得更多更多。

……但启琊不知道，其实齐衍自己都并不清楚，如今的他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在面对这件事背后逐渐展露的真相。

整个人宛若坠入冰窟，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眼底倒映着画面，脑子却一片空白。

若不是还能感受到掌心启琊传来的温度，齐衍甚至都觉得，自己魔怔了……

……沉默啊，沉默。

时空这头，时空那头，沉默啊，沉默。

滴答，滴答，滴答……直到最后一壶水中的最后一滴水滴入盆内，除去端水盆的人只是挪到洞口边上，其余人全部关闭手电，撤出洞穴。

气氛急转直下，变得焦灼异常。

又许是低阶魔人已经感受到“盛宴”开场，叫得越发卖力欢快。

端着水盆的人又无声地朝洞口边缘的一处不起眼位置挪动几步，再仔细看去，又能见他上下唇瓣碰撞，似乎在数一，二，三……哗啦啦……

两臂猛地一甩，水盆倾倒，盆内水准确无误地将十八个低阶魔人从头浇到尾，淋了个彻底。而此人不见得丝毫耽搁，手中盆空的下一秒，一手顺势关掉腰间手电，一手掌心若有似无地抚过身旁石壁一把，紧接，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一个熟练的侧身，隐入身后黑暗，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一只获得自由的低阶魔人试图朝他的方向攻击而去时，却砰的一声，被一道石壁撞得头破血流。原是在此人遁入黑暗后，许是摁了什么东西，出入的洞口再次变成一道毫无缝隙的石壁。

也就是说，若是这里的人，能知道这处隐蔽的机关，他们就还有能逃出去的机会。

只是……这点希望，在虚弱无力的身体，以及目不能视的黑暗中，显得尤其可笑。

那盆水，将十八个低阶魔人手脚交叉中心的锁链扣摧毁，他们只需轻轻一挣，本来束缚四肢的锁链，就从交叉中心一点断开，彻底恢复自由。

猎杀时刻，就此开始……

“啊！！！”

“救命！啊！！！”

“……”

惨叫声不绝于耳。

就算他们见惯生死，看透生死，接受生死，可在面对死亡过程中的分尸之痛，还是控制不住惨叫呼救。

可见死前亲眼见证自己五脏六腑被剜出，浑身血肉撕裂啃食之痛，有多么残忍。

齐衍和启琊依旧是戏外人，此时此刻，以一种极其清晰的视力，极其敏锐的嗅觉，极其清醒的大脑，见证数十人毫无反抗之力，被十八只低阶魔人分食。

“……”

沉默，两人沉默啊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