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也不是什么陌生人，正是当初涯追求过的艾莎。

只是如今看来，无论是这个祁龙升，还是抱着祁龙升的艾莎，都和齐衍在蓬莱所见性格差距极大……当然，在齐衍看来，当初蓬莱所见的旧时代人，全是神灵根的执念幻化而成，其中神灵根所掺杂的主观臆想占主导，或许在当时的神灵根眼中，这两个人，就是那个样子，至于眼前这副癫狂模样……才是事实吧……还真是有意思，呵……

……

“无知，”祁龙升一边不动声色地推开艾莎，一边凑到这几个倔强的“狗”面前，似乎生怕他们听不到一般，故意提高音量，略带挑衅地问他们，“你们以为就只有我们这些异能者想要杀了他吗？”

“……”几人沉默，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呵，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呀，说你们无知，你们还真是无知，一群可怜的家伙，”祁龙升拍了拍为首人的侧脸，语气越发不屑，“看在你们也快要死的份上，就实话告诉你们吧，如今的蓬莱，就算是那些没用的普通人，也大多站在我们这边。”

“怎么可能？！”

几人怒目圆睁，眼底再震惊，嘴上也皆是统一口径一般，下意识反驳。

他们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原本蓬莱法则本就偏向普通人，若是异能者，因法则愈发不公，心中对当初创立者有不满，也是情理之中，但那些处处受尽偏袒的普通人，又凭什么站在“他”的对立面！

这群人当初哪一个不是靠“他”的庇护才活到现在，哪一个不是当初在外面受尽屈辱和不公，后又受尽“他”的恩惠能在蓬莱有一席之地，能堂堂正正做个人，能安安稳稳度过一日又一日的！

如今却告诉他们，这群人在拿够了好处之后，将当初庇护他们的“神”弃如敝履，这天底下，哪有这顶好的事？！

他们不信，也不愿意信，祁龙升却笑着，必须要让他们在死前，做个明白鬼。

“呵，知道你们不信……也是，这话若是放在以前，说出去，我也不信，”祁龙升面上有意露出怀念之色。

似是曾经过往有多么令人陶醉，让他这般如痴如醉，神色迷离。

可紧接着祁龙升话锋一转，面上感怀之色同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当初异变突发，众人只当异变之人皆为死者异族，杀之可保人类未来，但那些离开蓬莱出去猎杀的异能者带回消息，异变之人只要吃足够多的同类或者异能者就能恢复神智，从嗜血的怪物重新变回过去我们最亲近的样子。甚至，还会拥有强大的力量以及无尽的寿命。

大家都是人，当初异变来的这么突然，身边能活下一两个亲人的有多少，谁不想在这乱世中，有一个绝对能信得过的亲人庇护，异能者是这么想，普通人就更不用说。

而他明明知道这些易变之人能够恢复正常，却处处瞒着我们，甚至在我们向他提议时，坚决反对我们的决定，还将我们降职夺权！谁知道他是怕异变之人恢复神智之后，大家都不再拥护他了，还是怕自己手里的权势，被那些恢复意识，拥有强大实力的人夺走！”

“……”

众人沉默。

其实“异变之人能恢复正常”的传言，早就在蓬莱闹得沸沸扬扬。

而让异变之人恢复正常的方法，也总是莫名其妙出现在蓬莱的各个角落。

他们这些人的亲人或是早早丧命，或是不知所踪，不少人心中仅存的那点亲情，也早因为岁月的消磨，变得寡淡无味。

这些传闻和传闻中的方法，对如今的他们来说，不仅无法从中获取丝毫利益，甚至在他们看来，此等方法一旦普及，便完全就是奔着覆灭异能者，和夺取普通人生存空间的方向而去。

一旦人人都想用这个方法，让自己的亲人恢复神智，那日后的世界法则，不同人族之间的相处方式，资源分配，又将变成什么样子……这批追随“他”的人，将其中利弊分析得透彻，可蓬莱千千万万人，又有多少人，能像他们这般，将万事都想得这般通透的。

要知道，人本身便是最容煽动的生物……

……

众人神色皆是颓败，看着祁龙升的视线中，有愤恨，有懊悔，有不甘，更多的，却是无奈和同情，不是为自己，不是为祁龙升，而是为“他”。

他们的死亡已成定局，乱世异变，日日都在和老天争一口气，能活到现在，已是不易，死就死了吧。

可“他”呕心沥血促成此局，明明一切都在向最好的方向发展，但一颗老鼠屎毁了一锅粥，“他“如今不过离开一段时间，便是众叛亲离，谁也不念着“他”的好，每个人都在怪“他”的不是。他们难以想象，“他”回来的那日，见到今日这个残局，心中会作何感想。

更想象不到，祁龙升背后的异能者，那些天真到极点的普通人在亲眼看到自己所做的愚蠢之事酿成的悲剧后，会作何感想。

……死就死了吧，但失败……如何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