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比起假身份,她还是更怕都是真的。
否则让一个伯府公子这般“低声下气”,那她可真有点扛不住啊,想想这图谋得有多大啊!对自己都这么狠心,对她一介商户还是女流都能这般放下身段,实在是都让她有点不寒而栗了。
不过这些终究只是联想,张爱英还不至于就这般杞人忧天,大不了就走一步看一步呗,这人到底有什么图谋,总是会露出来的。
张爱英摇头:“不至于不至于。这不就是觉得祝公子分外亲近,才大胆说几句体己话。再说我老婆子也是真好奇啊,你们这公伯侯府的上流社会中,饮食跟我们普通人也有很大不同吧。别说这些,就是多来几个读书人,都觉得我这属于辣手摧花,俗气,大大的俗气。”
“这怎么能算俗气?要我说,伯母这才是有大智慧,将这些花儿真是利用到了极致,这些花不仅能看还能吃,真真是在没有比这更好的事儿了。何况,那不是有句话,大俗即大雅,要我看,以后便是京都的盛宴上,都不能少了这两道风雅美味,这才叫真正的风雅呢!”
祝其琛这话还真不是故意恭维张爱英,他心里就是这么认为的。至此他终于确定了之前的猜测,那些花一定是这位张东家弄出来的,这样的本事,也难怪能在娄家手下都还能活的好好的。就是他,目睹了这家人的风采,也觉得就此结个善缘也不
错。
活了两辈子,看人说话真心还是假意,张爱英还是有几分眼力的。尤其这时候吃饱喝足,祝其琛显然比较放松的时候,也能更泄露几分真实情绪。
张爱英也笑了起来:“祝公子这话我爱听,以后可要常来往,说不得以后我们还真能做成几笔生意,事业交情都不耽误。”
“那敢情好,有伯母这句话啊,我就放心了。”祝其琛笑。
张爱英挑眉:“对了,你那位友人呢?欧阳公子爱花,今日怎的没有一同上门?”
“他啊,爱花更爱香。”祝其琛一点也没有要跟张爱英打马虎眼隐瞒的意思了,“他喜欢这些花花草草什么的,本质上也是喜欢折腾那些香料。这不,前儿遇到一个走西域的商人,听说有从西域带来的许多好东西,他这魂儿都被勾了,哪里还惦记跟我一起出门啊。”
张爱英点头:“原来如此。”
“不过这回他可要嫉妒我了,那些个香料什么的,什么时候折腾都可以,可今天这一顿好的,怕是错过了就不容易再遇上了,我回去,保准教他悔青了肠子。”
“的确也是,那盘子炸花瓣都还好说,嫩刺苔可不好取的,尤其如今这季节,也算是过了季了。还得是刚开春冒出来的那节嫩芽才是最鲜嫩好吃的。”
祝其琛跟着点头:“我想也是,这嫩刺苔讲究的就是一个嫩,自然要以早春为最,只恨我没有早来。不过,能有今日之
口福,已经算是走了大运了。”
乔多禄搬了两盆花出来,听到两人的话不由失笑:“没想到祝兄除了四书五经,在吃这上头也懂这么多。果然是风雅人物,才能雅俗共赏。”
“可不嘛,这琴棋书画诗酒花,柴米油盐酱醋茶,要说什么是雅什么是俗,那就太刻板了,人活于世,哪一样都少不了,自然还是得雅俗共赏,所以说啊,咱们谁也别说谁,都是一样过日子,能把日子过好了,能让一家人身心舒畅,那俗也是雅。”
“有道理,要不说这京都来的呢,眼界就不一样,看这一开口说的都是正经道理,偏偏还不是那等文绉绉让人听不懂的,连我这没读过什么书的老妇人都能明白,这水平就不低。”
乔多禄一看,得,这两人又开始商业互吹上了。
要不是知道这两人肚子里都装着别的盘算,光看这两人相谈甚欢的表现,他都要觉得这两人真成忘年交了。
甚至自己在这里好像都有点多余。
额,多余当然是不会多余的,要没有他在这里,祝其琛也是不可能这么上门来跟张爱英打交道的——再怎么说做生意,张爱英也是个女人,如今乔多禄已经成了举人,她也不用再如之前那般扮丑扮老,再如何刻意往严肃干练去打扮,那容光焕发的也没有七老八十那老气,也就是张爱英知道这社会现状,本身也不是个多么喜欢折腾和爱美的,不然
她这年纪,搁现代还有不少都没结婚的,照样青春靓丽冻龄女神,张爱英现在哪怕便宜儿子都结婚了,可她穿越来后这几年身体养的不错,吃得好又有足够的锻炼,气血充足,真要收拾起来,那也绝对可以说是个风韵犹存的美人的。就这样,只要是个女人出头了,也不知道背后有多少瞎嘀咕,那张爱英与人来往自然就要注意分寸,就是跟程东家有那么密切的生意往来,除了开始是程东家上门拜访,之后要谈生意,几乎都是在外头开放茶楼,就是让人知道坦坦荡荡。
但就这样的你来我往商业互吹也没有持续多久,反正彼此一番交流也都各自试探出了一些想要的信息,而祝其琛虽然说是曲线救国,可他也不真的就完全是把乔多禄当踏脚石,所以没一会儿,张爱英出去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