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英编瞎话是张口就来,偏生还说得有鼻子有眼,让很多听众都觉得似乎真是这么回事儿。
至于她么,骗人也不亏心,又不是什么坏事。真让人听信了才是好事,涂鸡血讹人这种事儿能避免不说,这时候农村里那些个有关鸡血的偏方都可以少许多——就因为说公鸡是至阳之物,鸡血的用处也多了去了,别的不说,就求子的时候,让女人喝生鸡血、用鸡血泡澡甚至在私处涂鸡血后再行房的离谱事都有,后世甚至还有鸡血疗法,全都是没用甚至还害人不浅的,把人吓住了不敢再乱听这些也好。
有人以暴制暴,她就以迷信克迷信呗!
张爱英一脸苦口婆心说得煞有介事:“这种晦气别人躲都来不及,大哥你是傻吗?这还自己往身上涂。谁给你想出的这法子,那真是没安好心。你还是赶紧把沾了血的衣服脱下来吧,晦气能少沾一点是一点。”
挑拨的光明正大。
马小叶也有点听进去了,但她也不过动摇片刻:“你少来!你个妇道人家懂啥?瞎说八道,什么鸡血?你大哥伤成这样了你还敢乱说,你没良心……”
她气得飚出了一连串脏话,可都不管用,外人的议论中甚至夹杂了嘲笑,那笑声张狂一点不带遮掩的。
回头一看,好家伙,原来是张老大已经直接扒下了外衫,夏日天热,农家本来就不太讲究的,要不是也觉得鸡血沾身上膈应,他才不会在里面还加了一件衣衫,可这时候,他简直是恨不得把里头这件一起脱下来。
看到这样外头的嘲笑声更大了。
本来还有些看张爱英说得那么笃定就心生逆反,觉得她这么对亲娘亲哥哥实在冷心冷肺的,一看张大这不打自招的举动,衣服都脱下来瞅的清清楚楚了,他们再想为张家说什么也都理亏,脸色不好,更是把马小叶骂了个狗血淋头。
“什么东西,没见过这样的人家!竟然还搞这种来骗人。”
“真的是晦气,什么人啊,还想出这种法子,真的是自己不够膈应的吗?”
“我看哪,肯定不是那张大想出来的,还是这马婆子偏心眼儿,为了小的就牺牲大的呗!”
“就是,也不知道张青云到底惹了啥麻烦,马婆子都逼成这样了,啧啧~”
有人觉得张青云很厉害,羡慕甚至巴结张家的,就有人心生嫉妒,心中早就对张青云存了不满,也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这时候就混在人群中瞎叫嚷,还不信那马婆子能知道是谁喊的?
马婆子确实不知道是谁,但她也不傻,尤其事涉小儿子。话说回来,她可以不要脸可以豁出去撒泼打滚无所不用其极,但是小儿子是读书人,那是要讲名声的,她可不能让小儿子名声坏了。
“张桂花,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瞎说八道害我们有什么好处?别忘了我们张家才是你的娘家,你还以为乔家这边你靠得住吗?”
“真是靠不上你,没一点用。这养女儿就是不行,一把屎一把尿养大,没用,还这么对付娘家!黑心肝!”
骂完马婆子也心慌了,没想到张桂花会来这一招,两个儿子也跟木头似的支使不动一点不听话,全都靠不住,还得回去问问小儿子该咋办。她就想着走为上计。
“一个个的木头桩子挺那干什么?没见这黑心肝铁石心肠的,还指望她帮忙哪?”往外走还不忘回头威胁,“我告诉你张桂花,今儿你见死不救,对娘家都能不管不顾,以后你可千万别遇上啥事儿,别求到娘家这头来!”
张爱英看她明明都落荒而逃了还这么死鸭子嘴硬,也是无语,但她更不会就让这场闹剧不明不白结束。
“娘,我是不是瞎说你不清楚吗?你都说我是从县城回来的了。”她直接叫住了马小叶,“要不是青云——”
“你给我闭嘴!”马小叶立刻回头,简直是两脚生风想来捂张爱英的嘴巴,“你乱说什么?青云怎么你了你要这么害他?”
她瞪着张爱英目眦欲裂,还不忘使眼色,估计她自己都不知道此时此刻这面容有多狰狞。
可张爱英还是懂了,无非又是以前那套,威逼利诱什么的,恨不得把原主变成一个扶弟魔,就算变不成,也要反复给她洗脑,告诉她女人就算出嫁了,想要在娘家站稳脚跟没人能欺负,那都得靠娘家有兄弟撑腰,没有娘家兄弟撑腰,女人就只有被欺负的命,更何况张桂花还是个受婆家排挤的寡妇,更得靠娘家。
从这个角度来说,原主对娘家只有防备却无法真正的割舍也是无奈之举。而且她也确实存着期盼,觉得小弟是个读书种子,日后考上功名,她就算不能沾什么大光,但禄哥儿有这么一个舅舅总能多些庇护。
初心是好的,可是这也算是一种贪欲,当人有了贪欲,对人抱了多余期待的时候,俗话说就是有所求的时候,反而容易掉进陷阱受人摆布而不自知。
张爱英可不是原主,不说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她实在是很怀疑就张青云那样的,真能考上么?还有今天这一出闹腾,怕不都是他在后头指挥吧?
他是读书人要面子,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