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还不是他沽名钓誉?事全被别人做了,名还是他的。”
“你为何总对褚如刃这般看不顺眼?”
“当然是因为他为人虚伪,手段下作,要我说,那沈如止堕魔了还是好事呢,若是整天和这等人混在一起,难保不会是第二个褚如刃,伪君子和真小人,我宁愿选真小人。”
“诶师兄,你说,那沈如止会不会不在卫国,而是藏在理国呢?”
沈止罹死死咬着下唇,隐现血色,攥着门框的指节泛出青白,他微微垂着头,清晨的不安在此刻应验,至此,悬在头顶的无形剑刃落下,稳稳插在心间。
“我亦不知,你要是这么有精神,不如去东川郡照看吧?”
“别呀师兄,”门内传来樊清尘的哀嚎,“我才刚回来呢,须好好休息几日。”
下一瞬,樊清尘“嘶”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前几年褚如祺是不是来过这里?说是找他的二师兄,应该就是那沈如止吧?”
滕云越眼睫颤了颤,将清理干净的笔洗摆在书案上方,樊清尘说的事便是他去执行的,因为这事,他还挨了鞭子,记忆如何不深刻?
但是,他依旧没有出声,将手中的笔架摆放整齐。
樊清尘还想说些什么,门口突然传来响动,二人齐齐看去,门口的沈止罹扶着门框,身后的阳光像是将他包裹。
“止罹?”
樊清尘惊喜出声,忙迎过去,嘴中问道:“多日不见,在此处可还习惯?若是住的不开心,可以上我清净峰玩几日…”
沈止罹面色有些苍白,下唇血红,心乱如麻,他极力收敛心头杂念,强撑着心力和樊清尘搭话。
滕云越蹙着眉看着沈止罹,他心里清楚,沈止罹便是沈如止,可他怎么也无法将樊清尘口中那个屠城的沈如止和面前的沈止罹联系起来,在他看来,止罹断不可能做出屠城之事。
沈止罹逆着光,滕云越看不清他面上神色,只听见他和樊清尘聊得畅快,便将疑问压在心底,专心给沈止罹整理书案。
不过片刻,樊清尘腰间传讯符亮起,方才还兴高采烈地樊清尘顿时垮下了脸,嘟囔道:“定是师尊又给我安排差事了…”
沈止罹心头乱着,闻言笑道:“华浊有事在身,不若我们改日再聚?”
樊清尘连连点头,握着沈止罹胳膊:“一言为定,我许久未曾逛过任城了,下次我们便去任城逛逛。”
沈止罹点点头,看着樊清尘风风火火跑远了,心头一松,转身看着一丝不苟整理书案的滕云越,刚放下的心又被高高提起。
滕云越将洁白的宣纸铺在书案上,转头便见沈止罹跨进门,蓦地眉心一折,几步跨过去扶着沈止罹胳膊,忧心道:“脸色怎得这般差?可是身体不适?”止罹方才逆着光,他竟没有发现他苍白的面色。
沈止罹摇摇头,手搭上滕云越握着他胳膊的手腕,抬眼看着滕云越眼睛,轻声问道:“你都知道了?”
沈止罹并未说出知道什么,但滕云越看着沈止罹黑沉沉的眼睛,抿了抿唇,将人扶着坐下,沉默着没有说话。
沈止罹心直直沉下去,又有种心头大石被搬开的轻松,他转过脸,看着阳光中飞舞的尘埃,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沈如止是虚灵起的名,沈是我本姓,我本名为沈止罹,沈如止这个名字,出了问道宗便不再用了。”
“乌义城之事是我做的,但我并未堕魔,是虚灵伙同褚如刃褚如祺夺我金丹,废我灵根。”
“养父为问道宗所害,这便是我要报的仇。”
回荡在耳边的声音清浅,没有夹杂多少情绪,像是说着别人的事,他微微侧头,让滕云越看不清眼中情绪。
书案传来一声轻响,滕云越垂眸看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推过来一枚玉简,是昨日自己亲手给他的。
滕云越心头一跳,抬眼看向沈止罹,那双熟悉至极的眼中,漾着笑意,他张张口,像是要说些什么,又被沈止罹打断:“我知道这有些自不量力,但是我不会放弃。”
沈止罹站起身,束好的发在匆忙跑回来时有些散开,几缕发丝垂在腮边,他看向滕云越,歪头笑了笑:“这是滩浑水,我不愿将你扯进来,你助我良多,日后若是有机会,我定会报答你。”
滕云越被这类似于告别的话震住,他匆忙出声:“我信你!”
沈止罹怔愣一瞬,眼中是滕云越坚定的神色。
滕云越又说了一遍:“我信你,我信自己的眼睛,我眼中的止罹,不会做出屠城的事。”
沈止罹弯起眉眼,十分开心的模样:“多谢。”
滕云越见人还要走,慌忙拦住:“我会帮你的,你如此坦诚相待,我亦投桃报李…”所以,留下来好不好?
沈止罹懂了滕云越的未竟之余,数年颠沛,师门背刺,报仇这件事更像是蚍蜉撼树,这份信任和助力有多珍贵,沈止罹心里十分清楚。
可是,滕云越是任天宗剑道魁首,是天之骄子,是身在云端,他如何忍心,将人拖下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