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云越下颌已冒出淡淡胡茬,满面沧桑,速度过快形成的罡风环绕在身侧,被周身的防护阵法拦在结界外,眉心留下淡淡折痕,好似多日未曾好好休息般。
洛水郡没有传送阵,滕云越在最近的城镇出了传送阵,又御剑飞速往洛水郡赶来,在晨光熹微中,才遥遥看见洛水郡的影子。
心口不知何故被紧紧揪起,令人窒息的紧张充斥心口,滕云越面色冷沉,脚下灵剑依旧十分稳当。
原本郁郁葱葱的林中,不知为何秃了一块,滕云越心头一跳,怀着一丝希望落下去查看。
林中天光被密密匝匝的树挡住,漏下些许光亮,还不足以让人看清林中景象,可对于修士来说造不成什么困扰。
林中树木歪倒,草丛被什么东西齐腰切断,浅绿的草汁和被拦腰斩断的树干落了一地,滕云越跳下剑,细细巡梭一遍。
在一丛不起眼的草丛中,滕云越被闪闪发亮的东西刺了一下眼睛,滕云越循着光亮找过去,发现是自己送给止罹的铜钱串,刚刚刺眼的光亮便是被他编在铜钱串中的玉石。
滕云越心头一跳,希望压过紧张泛上来,他抖着手捡起那串铜钱串,上面洒落了点点鲜血,指腹一抹便沾在手上。
滕云越心重重一抽,止不住的可怕猜想浮上心头,脑中一时之间竟是空白一片。
重重一巴掌甩在脸上,滕云越脸颊浮现鲜红的手印,好歹是冷静下来,手中掐诀,嘴中念念有词,灵力伴随着寻物诀悄然发散。
灵力牵扯的那头似有若无,断断续续,似是生命垂危,滕云越不敢多想,忙顺着断断续续的联系寻过去。
山君卧在沈止罹身旁,焦急又不知所措,它只是个刚刚开了灵智的妖兽,纵使万般担心,可依旧想不出办法救身旁的人类。
爪子刺刺地疼,山君垂头舔了舔不住渗血的爪垫,想起了沈止罹给它上药的情形,站起来走了几圈,想找出药粉给沈止罹不住涌血的心口上药。
山洞内血腥味弥漫,兽类的本性告诉它猎物已经奄奄一息,此时正是下口的好时候,灵智阻止着它,让它焦躁地刨了刨地。
本能告诉它林中有草药,吃了可以让自己好过些,山君回头看了看躺在地上气息微弱的沈止罹,大步奔出去,理智压过了天性,它要出去给沈止罹找药,它不想这个人类死。
身上越来越凉,无法抑制的冷从周身传来,心口尤甚,像是冰块一般,源源不断传来冷意,拉扯着神智越来越沉。
沈止罹浑身无力,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他眼前明明灭灭,眼前浮现过往画面,血沫涌上喉头,他虚弱地咳了咳,咳出一大口血沫,夹杂着血块,浓郁的血腥气刺激着嗅觉,让他张口欲呕。
刻骨冷意让他感知不到胸口的剧痛,他唇瓣翕合着,像是喊着什么,眼珠在薄薄眼皮下滚动,想要奋力睁开眼睛,看清什么。
“阿娘…阿娘…”
沈止罹竭力呼唤着眼前看不清脸的妇人,几乎一个字一口血,眼前的妇人俯下身,将沈止罹搂在怀里,口中像是在说着什么,沈止罹却一个字都听不清,只徒劳地喊着阿娘。
妇人轻抚着沈止罹面庞,袖中散发着淡香,闻着有些许熟悉,凝滞的思绪让沈止罹想不到其他,妇人掌心的温度驱散了他周身的冷意,留下淡淡温暖。
妇人身影一点点消失,沈止罹心头被铺天盖地的恐慌充斥,他极力阻止,手指颤动着想去拉妇人飘荡的衣摆,却提不起一点力气。
冷意卷土重来,而被妇人抚过的脸颊,温热如初。
意识越来越沉,沈止罹仿佛回到了最初的地方,在阿娘肚子里,安全又温暖,什么都不必想,什么都不必担忧,他听到了低沉的男声和温柔的女声,感受到了轻柔的抚摸,宁静惬意地他不想醒过来。
滕云越循着断断续续的感应在林中穿行,他的心跳仿佛也跟着这断续的感应一起跳动,心头被一层一层的恐惧包裹,他几乎强制的不让自己去想那个最糟糕的结果,满心都被断续的感应挤满,铜钱串被他握着太紧,圆润的边缘深深嵌入掌心。
在密林深处,一头油光水滑的大虫正焦躁的寻觅着什么,湿润的鼻头抽动着,嗅过挂着露珠的柔嫩草叶。
突然,它像是嗅到了什么,虎爪疯狂刨地,爪垫的伤口被撕裂,它却顾不得了,小心将刨出根系的草叼进嘴里,若是有人看见,一眼便可认出那是止血的白芨。
山君将白芨护好,转头奔向山洞,却在洞口和一个形容枯槁,手持灵剑的人类猝不及防撞见,山君下意识地伏地低吼,瞳孔缩至细缝,死死盯着洞口的人类,白芨落在地上,花瓣掉落几片。
滕云越被突然出现的大虫惊了一瞬,又嗅见渐浓的血腥气,心中焦躁难安,刚想拔剑将大虫斩杀,不期然看见虎口中掉落的白芨,动作一顿。
心思电转下,滕云越掐诀将山君定住,走上前将落在地上的白芨捡起,匆匆说了一句:“先在此处待着。”
话音未落,人影已窜进山洞,定在原地的山君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