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画师被人救走之后,在宫里便没有见过他。
询问宫中一些侍从,也只是说画师向来不喜欢人打扰,经常不见踪影。
这几日,倒是风平浪静,看不出半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除了叶肆,火燎腚似的坐不住,在宋翎身旁转了一圈走一圈。
“师兄,你就不急吗?”
宋翎的视线一直落在不远处飞檐上蹲着的乌鸦身上,心不在焉地回,“急什么?”
“急着救师父啊!”叶肆用力一拍桌子,桌上茶盏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宋翎看看叶肆急躁的模样,轻敲两下桌面,“你知道母蛊在哪里吗?”
“肯定在这个这个南诏王身上啊!”
宋翎继续问他,“具体在哪呢?你打算怎么取呢?”
叶肆脚步一顿,鬼鬼祟祟四处望了望,单手挡在脸上,凑到宋翎耳边轻声说,“趁其不备,杀了她,也不需要取了。”
“我没有说过不能强杀强取吗?”
本来宋翎也以为只要不着痕迹杀了墨晴便能救师父,但那夜画师逃走时竟然还在窗边给他留了字条。
情蛊寄体,若强取强杀,会双双殒命。
宋翎知道这件事后,翻阅了大量关于蛊虫的东西。
果然发现一种和师父身体情况相像的蛊虫。
此种情蛊,子蛊宿主孱弱无力,不良于行,需要母蛊宿主以血喂养。
情蛊,母蛊宿主无故死,子蛊宿主也会死。
除非让母蛊吞了子蛊,再把母蛊逼出宿主体内。
“那怎么办?”叶肆闻言,一时间也犯了难,“让南诏王自己把蛊虫放出去,这可能吗?”
宋翎垂眸,其实找师父这件事的顺利程度已经超过他的预期。
此次来南诏为的就是找赵珩和师父,如今两个人都已经找到,只差最后一步带走他们。
“这大概需要师父再受点罪了。”宋翎低声道。
叶肆不解地看着宋翎,“什么意思?师兄想打什么坏主意?”
宋翎摇头,没有多言,“你且等着吧。”
在南诏的这些日子里,天气愈发寒冷,昼夜温差大,每每日出前,深青瓦檐上霜白覆盖。
夜间狂风凛冽,园外残花落满地。
室内烛火暗淡,一片寂静,小窗上倒是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借着惨白的月光可以看到一条绿色的小蛇,正匍匐在窗台上,阴暗爬行……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黑色的身影。
那黑色的身影翻进窗内时顺道拾起了小蛇装进了自己的衣袖中,朝着室内走去。
室内烛火盏盏亮起,很快一片通明。
窗外,不远处的树上,叶肆放下翘着的腿,看着室内隐隐绰绰的残影,双手抱头,懒散地躺在斜枝上。
心有余悸的回想刚才那一幕。
明明一点风吹草动也没有,却不经意回头却看到有人飞在自己身后。
对,不是站着,是飘在半空中盯着他。
差点吓得他尖叫出声,回过神看清楚赵珩格外年轻的脸,出鞘的剑又收回去了。
“赵珩!”
赵珩冲他点头,一言不发便转头离开,只留下一脸懵的叶肆。
那夜,叶肆也不知道宋翎和赵珩是否见到面,也不知道两人有没有说话。
只知道从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有在夜间见过突临的赵珩,这对他来说倒是件好事。
不过,这期间,叶肆收到了宋七送来的信。
宋七在来信中,提到了关于最近的驿站荒废得很古怪,一连两三处的驿站都不见活人,偶尔可见刚死不久的尸体。
所以他短时间可能回不来,得一直往天启走……
宋翎看完后,草草拟了封信回送。
信中让他解决完事情,不必回到这里,直接北上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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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宫这几日忙碌,庄肃偏暗色的宫墙添上不少异色。
来来往往的宫卫脚步匆匆。
小园圃里负责除草的小宫侍,笑嘻嘻拦上廊边身着蓝紫交映服饰的三等宫侍,“姐姐,今天已经来回走了三趟了,宫里这是有什么大事了?”
“你可舒服了,这两日我是忙得脚不沾地。”
“上个月来这里的,就那些天启的人,听说准备走了,来的时候太匆忙,王上说没来得及好好接迎,走的时候要我们好好备宴。”
小宫侍皱了皱眉,“原来是这样,真麻烦。”
“哎,你可别说了,我要走了。”
……
宋翎等人走的前夜,南诏王在宫中设饯行宴。
一直寂静如冷宫的宫城突然热闹起来,千灯夜放。
整个王宫被笼罩在点点光亮中,那些飞舞的凌乱的光亮不停地盘旋。
偶有几只光斑落在宋翎麒麟纹金的肩头,甚至试图去吻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