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碗里的粥见底,楼惊御知道这已经是十一平时的饭量了,便把碗放在了桌子上。
又给他盛了一碗汤,喂了半碗,怕他撑着,剩下的便自己喝了。
“还饿吗?”楼惊御问。
影十一摇了摇头。
他一顿饭有些食不知味,只想着怎么让主子消气,都不知道吃了些什么,但也已经饱了。
他想和主子说话,但主子脸色一直不好。
冷冷的,不似平常和他相处时脸上常常挂着温和的笑意。
如今好像不想和他说话的样子。
影十一懊恼自己这张嘴,不会说什么好话。
明明主子就在自己身边,自己却不会哄人。
他轻轻拽了拽楼惊御的袖子。
“嗯?”楼惊御以为他有什么事,俯身去听。
“主子,你还没吃饭呢。”
影十一一直记挂着楼惊御也没有用饭,鼓起勇气提醒。
主子只顾着让自己吃饱了,他自己却才只喝了半碗汤。
而且主子这几日都很忙,中午便没有用多少饭,如今晚上若是再不用对身体不好。
楼惊御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十一总是想着他,把他的一切都放在心上,如今只是一顿饭便担心了。
可他却不对他自己好一些。
楼惊御也不想让他此刻再多忧心,盛了一碗粥,也没用勺子,直接对着碗喝了,三两下工夫便解决了晚饭。
然后抱着人去了内室,让段春回跟着来看看十一膝盖上的伤。
段春回觉得这场面好像有点似曾相识。
这么一看膝盖已经红肿起来了,他眯着眸子偷偷的去看楼惊御,便撞进了一双带着焦急的眸子里。
令段春回倍感压力,连忙收回视线看伤。
心中琢磨着,他这个兄弟,就算再生气也不会罚影十一吧。
毕竟楼惊御最看不得的就是十一受伤啊。
那这伤是怎么弄的?
该不会是影十一这傻孩子自己跪的吧?
“这是跪了多久?”段春回问道。
影十一坐在床边绞着手指不敢回答,他怕说出来主子又要生气。
但从段春回问出这话的那一刻起,楼惊御的脸色已经又黑了一个度。
他替影十一回答了:“估摸着得有一个时辰。”
段春回又“啧”了一声,这对自己可真狠啊。
影十一把头低得更低,只希望段堂主不要再说了,主子已经很生气了。
“赶紧开药。”楼惊御催促道,这膝盖看着就疼。
段春回连声应是,连忙配了一副药,又调配了药膏出来,详细地和楼惊御说这药怎么吃,药膏怎么涂。
“药今晚煎了吃一副就行,毕竟是药三分毒,主要涂外用的药膏。还好不严重,三两日便好了,等淤血化了肿胀消了也便没事了。”
楼惊御这才稍稍放心。
段春回诊治完便要告退,楼惊御叫住他,说要去送送他。
他回头和影十一说了声,可不敢再像之前一样嘱咐完就走,再三强调自己只是去送人。
“可别再下床了,这膝盖可伤不得这么多回。”
影十一乖乖点头盖了被子躺在床上,楼惊御这才送段春回出去。
一出沧澜殿的门,段春回便好奇的问道:“这真是吵架了还是没吵架呀?”
他还真有点分辨不出来。
楼惊御脸色冷冷的看着他。
段春回便懂了,缩了缩脖子。
“知道了知道了。”
“不过你们俩是怎么能吵起来的,影十一那么听你的话,你对他又这么耐心,这怎么能吵起来呢?”
楼惊御哼了一声,不想回答。
段春回好奇心上来了,也不怕被打,问了一声。
“该不会是床上不和——”
话还没说完就被楼惊御踹了一脚,这才正色道:“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商量着来嘛,他肯定听你的话。”
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影十一看向楼惊御的目光里含着快要溢出来的爱意和永远的赤诚热烈。
楼惊御自己也知道十一是爱着自己的,前世今生都是如此,从未变过。
虽然自己比十一意识到这份爱要晚一些,可一旦爱上了,自己又何尝不是爱得深沉呢。
只是他的十一不敢信,自卑作祟,将他捧得太高了。
这才是他们之间感情最大的问题。
有时地位的差距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感情上也继承了这份不平等。
楼惊御回头看殿内的方向,神色充满着柔情,又有些愁绪。
他也很少真正发愁些什么东西,这算难得的一件。
廊下挂灯的烛火映照着他坚毅的眉眼,面对着多年的朋友,楼惊御良久之后才缓缓道出一句。
“十一他很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