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抿着唇,立在身后像一把青翠笔直的竹,目光紧紧跟随着楼惊御,手握着剑,机警非常,一副随时准备护卫的模样。
楼惊御没勉强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样子还需徐徐图之。
目光停留在他磕头触地的额头,青紫一片,也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实诚到不知道珍惜自个儿。
刚才是真吓到了吧。
楼惊御念着处理完事情后带他去找大夫看看,顺便好好把人宽慰一番,再回头面对季家兄妹时语气便凌厉了许多,只想着速战速决。
“在我赤阳教内撒野,如此看来季家家教也不怎么样。”楼惊御语气冰冷,无半分刚才面对影十一的柔情。
季婉和季风都因为这寒凉的语气一怔,以往楼惊御虽然目下无尘为人桀骜,对人都是冷冰冰的,但因着家族渊源对他们还算客气,怎么如今……
“堂哥……”季婉忍着胳膊的剧痛,特意换了个称呼,暗里提醒楼惊御他们的关系。
楼惊御轻嗤一声,冷冷道:“放肆,本座和你毫无关系,莫要攀附!”
楼惊御的父亲,也就是赤阳教前任教主是季家的庶子,因着在季家日子难过才脱离出来闯荡江湖。
当年关系就已经断了,只是因着无法更改的血脉才和季家维持着往来,但季家也不敢放肆,态度一直还算恭敬,不敢明着攀附关系,向来都是尊称一声“教主”。
冷冷睨了季家兄妹一眼,楼惊御唤来影三影四,“把这两人送到刑堂,好好审审季家的狼子野心。”
在场之人都大惊,但无人敢出声。
影三影四将人捆起来,在二人要张口求饶的时候顺便把嘴堵了,生怕这两人吵到楼惊御,提着人便去往了刑堂。
此事告一段落,楼惊御挥手将在场的下人都散了,独留影十一在身侧。
“这两个人都不是好东西,让我们十一受委屈了。”楼惊御唇角带着笑意,说话的语气刻意放轻了,似乎是怕惊动他一样。
影十一偷偷抬眸去看他,但只一瞬又低下了头,心下纳罕今日主子的不同寻常,对于季家兄妹的处置更是令所有人意想不到。
不过他是影卫,自然唯主子的命令是从,主子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只是明明自己在这里,为什么还特意叫暗处的影三影四来处置二人,明明自己也可以——
可以为主子做任何事,只要不离开赤阳教。
丝毫不知楼惊御如今是舍不得他进刑堂,无论是做什么都不行。
正想着呢,额头猝然被人盖住,是楼惊御将手放在了他的额头处,正好是磕头磕青的那一片,青紫色在白净光洁的额头上是那么显眼,楼惊御心疼得紧。
“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楼惊御似乎是在对他说,又好似不需要他回答,“以后可别磕头了,更不要跪了。”我会心疼啊。
影十一又陷入愣怔的状态,楼惊御说什么是什么,呆呆点了点头,本来精明敏捷的人现在就像一只笨笨的小兔子。
这模样把楼惊御逗笑了。
可爱,想抱。
但是不行,还不到时候。
忍下心里的痒,楼惊御拉着人到了湖面上的亭子里,让下人把药堂的大夫叫来给影十一看伤。
“主子,属下无碍,只是不打眼的小伤罢了。”影十一颇有些受宠若惊。
影卫受伤是常事,本就是刀光剑影里来去的人,每个拥有代号的影卫都是一身伤才能从后山突出重围到楼惊御面前为他办事,平常任务更是免不了见血,影十一早已经习惯。
如今只不过这点小伤,影十一不放在心上。
可是看着主子一脸严肃的模样,影十一都怀疑自己不是磕青了额头,而是得了什么疑难杂症。
可就算是疑难杂症,自己只是一个影卫,何来资格让主子如此挂心呢……
楼惊御强迫人坐在石凳上,抬着手给他揉额头,眉心微微蹙起,本就凌冽的一张脸更具攻击性,凉亭外随侍的下人都不敢大声喘气。
影十一低着头,也不敢再多言,自知刚才的话许是惹了主子不虞,虽然他也不明白缘何如此,但一张嘴就要告罪。
却被楼惊御的话堵了回来。
“就算是小伤,我也会心疼。”
楼惊御看着他微张的嘴,唇色很淡的,是轻轻浅浅的粉色,在要说话的档口露出里面的舌尖,不由得眸色暗了几分,眉头却舒展开了。
余光看见大夫来了,楼惊御才将手从影十一额头放下来。
“段春回,赶紧来看看,十一额头青了一片,好像还肿了。”
风风火火从药堂赶来的段春回气都没喘匀,就看见楼惊御好好地坐在凉亭里,一派从容优雅。
传话的人说是楼惊御有请,他还以为是楼惊御受了伤,再不济是有人性命垂危,这才配得上他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春回圣手出手,结果就这么点伤!
段春回气得直接将手里药箱扔在地上,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