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惊御修长的手指都是温热的,触碰着自己带着凉意的面颊,带来的刺激更大。
这类亲密的接触太过僭越,于影卫来说是罪责,反正主子是不会错的,那便只有自己的错。
“主子!”影十一作势就要跪地请罪,“属下有罪。”
他动作太快,楼惊御按在他肩头的手没防备,竟还真让他挣脱了,直愣愣跪在了地上。
“十一!”楼惊御伸手想将他扶起来,哪料跪在地上的人将头低得更低,脊背绷直,带着几分僵硬。
是了,影十一就是这种性子,刚刚自己还想着不要吓着他,可自己的动作不就是把人吓了一跳吗。
楼惊御稍一思索,只能先任由他跪着,或许这样他更能心安。
“你何罪之有?”楼惊御刻意软了几分语气,像是猎人诱哄他的猎物放松戒备,面对影十一时,他有无限的耐心。
“属下污了主子的手。”
楼惊御轻笑出声,向来不苟言笑、威压极重的脸上露出些温和来,将手伸在影十一面前。
“是本座碰的你,你有什么罪过,快些起来。”
楼惊御觉得人真是奇怪,从前在密林时看这人受伤深可见骨,心里也没多少动容,可如今一旦将人放在心上了,便连他膝盖跪在地上都舍不得了。
影十一从没听过楼惊御用这种语气对谁说话,他珍惜见到主子的每一次机会,记得每一次任务完成后去回复时主子说的每一句话,连语气都刻在脑子里日夜回想。
楼惊御向来是不染凡尘,高高在上的,他有肆意行事的资本,从不需要讨好谁,因此说话的语气和他这个人一样清冷。
如今这语调,怕也只是在梦里才有了。
影十一看着面前指节分明的手,稍微抬起头看向他的主子,却仍旧不敢起身。
因着他刚才违逆了客人的令。
影十一知道本家的人是贵客,主子向来会给他们些面子,正因如此,影十一才更为忐忑,脊背弯起,将头磕在了地上。
自小接触刀光剑影,干的是见血的营生,他如今还是头一次知道什么是恐惧。
可他真的不想离开主子,哪怕远远看着,一生只能暗中守护便知足。
“十一?”楼惊御让他猛地一磕头吓了一跳,去阻止的动作都带了些慌乱,“十一,这是为何,我不罚你,你也无罪,快起来!”
“教主,这影卫太不识好歹,自知冲撞了客人,哪敢起来。”
楼惊御刚才一连串的行为太过惊奇,无人敢出声,直到此刻才终于有人敢上前搭话,说话的正是季婉的兄长季风。
季风小心扶着妹妹的胳膊,他不敢向楼惊御追究季婉的伤,便把火气都洒在影十一身上。
“不过一小小影卫罢了,丝毫没有眼色。教主把他派来随侍我兄妹二人,我妹妹看上他有三分姿色是他的荣幸,屈尊与他说话,他却噤言不语,像个木头似的不知好歹,讨要他做个玩物罢了,他却口口声声此生绝不离教,影卫就是个物件罢了,哪由得自己做主,还请教主好好惩治他。”
话里话外暗示楼惊御将影十一送给他兄妹二人惩戒。
此话一出,影十一瞳孔紧缩,刚被楼惊御拉起来的膝盖再次落下,膝盖与地板相撞的声音听得楼惊御大为心惊。
“十一!”楼惊御不敢用力拉他了。
还不等他问一句这是做什么,就听影十一话里诚惶诚恐,脸色比平时更白,显然是被逼到了绝处的模样。
“求主子留下属下,属下可自去刑堂领罚,不论鞭笞火刑或是什么,属下都认,只求主子能留下属下为您驱使……”
鞭笞?火刑?
单单是想到十一会受到这些刑罚,楼惊御便疼得心脏收缩,他哪里舍得啊,如今他对十一的苦与痛都感同身受一般,光是这般在脑海里想想都受不了。
可前世十一不就把这些刑罚都受了一遍吗。
楼惊御回忆起前世心如刀割,一样的场景,只不过那时他心硬如铁,半分私情都无,便直接弃用了他。
他并非不知道其中有什么曲折,当初暗阁统领姜岩为十一求过情,言说季家兄妹仗着本家和先教主的几分关系在赤阳教分外没有规矩,前去监视的影十一阻拦他们入教中机密之所惹了季婉不虞,又因着相貌的缘故让这位大小姐起了心思,欲向自己索要影十一。
但影十一不愿,季婉便泼脏水状告影十一无甚规矩,言行无状。
自己当初不看过程只要结果,不论影卫是否有错,凭自己心意行事,只觉得十一连这般小事都做不好,心下不快。
加之当时赤阳教和季家关系尚可,楼惊御便想做顺水人情,哪料影十一便是死也绝不离教,头磕在地板上见了血,那样决绝的模样看得楼惊御心烦,只觉得影十一这把刀忤逆了他的意思,当即便将其弃用。
影卫弃用自是做错了事,要先去刑堂受罚,受完罚后便要折去一身内力。
楼惊御还记得影十一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