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进八人行至段家门口时,院内已明火执仗、人声鼎沸,看样子对方已有所警觉。
杨林见众人两手空空,全无兵刃,不放心地对柴进建言道:“哥哥,对方似有准备,这般动手,兄弟们太过吃亏,不如先寻些趁手兵器,再打进去也不迟啊。”
柴进知道杨林未曾见过孙安、卞祥的身手,有此疑虑也属正常,但目前没有解释的时间,况且待会儿动起手来,杨林自然可以眼见为实。因此柴进只是拍了拍杨林肩膀,然后自信地答道:“兄弟放心,我自有打算。”
杨林见柴进胸有成竹,又打量了一下其他兄弟的神情,见连最小的曾升也是面无惧色、有恃无恐的样子,遂即安下心来,不复多言。
柴进望着段家大门,对卞祥、孙安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之后,颔首点头,一马当先,只听“哐”一声,木门已碎裂的不成样子。
进到院内,段氏兄妹正在集结庄客,准备搜捕柴进一伙人,此刻见柴进竟然去而复返、自投罗网,段三娘顿时喜出望外,笑嘻嘻地说道:“奴家就知道官人不会如此绝情。”
柴进强忍恶心,看都不愿多看段三娘一眼,大呼一句:“动手!”
话音刚落,卞祥如蛮牛冲撞般闯入人群,肆意宣泄胸中怒火,并将庄客手中的棍棒抢来扔向身后。
不到眨眼间,孙安、杨林、曾家兄弟手中便都有了兵器,由于顾虑柴进的安危,众人谨慎地围成一个圈,将柴进护在中间,但也因此有些放不开拳脚。
柴进见状,有些恼怒地喝斥道:“速战速决,不必管我。”
众人闻言,这才全力以赴,放手施为,只留曾升护在柴进左右。
只卞祥一人就教段氏兄妹应付不来,更何况多了孙安、杨林、曾密、曾索、曾魁,六人如全狮搏兔,打的众庄客抱头鼠窜,痛呼不已。
段二、段五、段三娘连柴进衣脚都未沾到,便已被生擒活捉,众人将段氏兄妹押到柴进身前,供上尖刀,抱拳复命:“请哥哥发落。”
柴进正待给三人个痛快时,段太公连滚带爬的来到柴进身前,跪求道:“小老儿一家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尊客,还请饶恕则个。”
柴进见他老态龙钟、痛哭流涕,依然不为所动地斥骂道:“子不教父之过,他三人横行乡里,为祸一方,半数责任在你。”言罢,一脚踹翻段太公,操刀走向段氏兄妹。
段二、段五见马上要命丧当场,直吓得两股战战,不停叩头求饶。段三娘却比她两个哥哥硬气许多,虽然鼻青脸肿甚是狼狈,依然怒视着柴进,狠声威胁道:“老娘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柴进也不与其废话,直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各给了段氏兄妹一刀,眨眼间便结果了他们三人,胸口郁气顿散。
段太公见儿女接连丧命,心如死灰,想着他这一脉如今算是断了香火,活着也会被仇人折辱,遂一头撞死在门柱上。
其余庄客见主事之人都已身死,作树倒猢狲散,尽皆逃命去了。
柴进本意也是只除首恶,未想赶尽杀绝。拦住了其中一庄客,命其带路寻到账房,取走了大部分金银细软,深知此地不宜久留,柴进带着众兄弟迅速离开了段家庄。
来到村东头,与李助、柴胜会和后,一行人为防官府搜捕,专捡小路,朝东南方向赶去。
李助本就是荆南人士,常年走南闯北,各处山川地理,了然于胸。此人的加入,终于让柴进一行不会再像没头苍蝇般乱撞了。
一路昼伏夜行、跋山涉水,行了三日,方至荆湖北路当阳县,在外多日,随身携带的盐巴皆已用尽,柴进八人刚刚犯下命案,不便露面,遂吩咐李助、柴胜二人进城采买。
李助取出包裹里的长幡,用竹竿支起,簪发戴冠,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柴胜则扮做道童,二人顺利的入了城。
采买完必需品之后,刚想出城,突然窜出个赤脸黄须,九尺身材的大汉,一把拉住李助,惊呼道:“先生怎在此地?”
李助见门口守城差役都望向这边,心中虽暗骂,但面色不改地大声道:“喔,原来阁下是要算上一卦啊。”然后拉着那大汉行至僻静无人处,这才松了口气。
这人姓袁,名朗,乃是李助的同乡,因李助是他们村里唯一识文断字之人,袁朗对他甚为敬重。多时未见,不想竟在当阳县遇上。
袁朗颇为不解地冲李助问道:“往日里,先生可无这般胆小,怎北上一回,性子都变了?”又打量了下李助身后的柴胜,“咦”了声后,追问了句:“先生侄儿呢?”
李助避重就轻地说道:“懹儿在杜老大那边,反倒是你缘何在此,当初不是让你在纪山落脚吗?”
袁朗正待解释时,李助见出来时久,怕柴进担忧,再生出些其他变故。只短短几日,李助也已看出这位“明主”虽大事上能谋善断、果敢坚毅,但太过重情重义,涉及兄弟之事容易乱了方寸。也正是因为这点,李助才没有“飞鸟尽良弓藏”的隐忧,真心实意想着辅佐柴进做一番大业。
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