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部,天下粮赋纳采之所,是朝廷的钱袋子,每一文钱,每一担粮,但有所需,莫不要先过柳奭的手。
自打成了民部尚书,一顶柳财神的帽子就飘了过来,柳奭也是喜欢的,可诨名就是诨名,他并不是真财神,没有翻云覆雨财源即来的本事。
李治跟他要钱,这可真是...求老道办事上了和尚的门,路子不对。
柳奭心中为难,先试探的问道:“殿下需要多少?”
李治举起手,五指之数。
“殿下,这...臣恐难助,国库进出都有细账,这般多的数,实难掩人耳目。”
李治笑笑,“舅舅多想了,孤怎会让你从国库中取钱呢。”
柳奭心生疑惑,“那殿下的意思是?”
李治并未回答,而是问起了去年的一件事。
“舅舅可还记得,去年夏御史台查办齐州刺史一事。”
柳奭点点头,“去年夏,朝廷拨银齐州,着购买耕牛农具,齐州刺史做假账,以...”
说到此处,柳奭停下,他懂得了李治的想法。
曲辕犁只是个幌子,李治是想从这里头来搞钱。
自古以来,凡采买营建,莫不都有着丰厚油水,这确实比从国库里取钱容易,可...照是有着风险,万一事发,这口锅只得他来背。
柳奭不太愿意拿着一家老小去冒险,正斟酌着怎么婉拒时,李治说道:“舅舅放心,你只管去做,有什么事孤担着。”
这种保证,太过虚无,糊弄糊弄小孩子还行。
“殿下,臣...”柳奭刚开口,李治走下来,他从腰间解下贴身玉佩,塞到手中,言辞凿凿道:“眼下孤监国,父皇回京最快也得年底,就算出什么纰漏,孤也能抹平,定是不会牵连到舅舅的。”
说着,又换了副语气,“舅舅,如今情况孤不多言你也清楚,非常之期行非常事,不多做点准备,日后何有应对之能。”
“你是孤之妻舅,不是血亲胜似血亲,孤若有变,你想,你可能独善?”
柳奭面色变变,他虽天性中有分怯弱,可并不优柔寡断,只是稍一权衡,就果断的点点头。
王氏端着两碟小菜进来,这是她亲手做的,在家时,柳奭每次都赞不绝口。
“舅舅呢?”见柳奭不见了,王氏问道。
“部中突生了点事,舅舅先回去了。”
王氏面露失望。
李治拿起筷子,尝两口小菜,夸赞道:“不错,真是入味,比御膳房做的好吃多了。”
“那殿下多吃些。”王氏又露出笑意来。
李治边吃边道:“眼下孤监国,事务繁忙抽不出身来,你若觉得无趣,就叫你母亲进宫来住几日,解解闷叙叙话。”
王氏眼眶泛红,弱弱道:“谢殿下。”
李治侧首,放下筷子,将柔夷抓到手中,故作随意道:“对了,到时你问问你母亲,家中有没有善于经商敛财的。”
李世民在时,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有些事情李治不敢做,哪怕是暗中偷偷的。
现在皇帝离京,李治有了喘息之机,也有了施展的机会,自是要抓紧时间做些什么...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甭管是王公贵戚还是庶民百姓,想干点什么,都离不开那黄澄橙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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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奭将民部众人召集起来,紧锣密鼓的商议两天,初步拟了个章程,拿着来尚书省审批。
房玄龄看过后,是诧异的,因为他不相信李治会不知道那农器作坊是谁的。
主动给死对头送钱,太子的想法令人捉摸不透,但,事出反常必有妖,李治定是想通过此来达到什么目的,这是毫无疑问的。
房玄龄害怕不知不觉入了套,于是使出拖字诀,“柳尚书,眼下西边与吐蕃有战事,东边陛下亲征高句丽,人吃马嚼耗费不少,江南等地还要修筑青路,摊子铺的大,朝廷压力不轻,此事先放一放吧。”
“仆射,这是太子殿下亲自吩咐的,下官觉得还是放不得,国库储备丰盈,眼下开支虽不少,可足够维系,仆射放心。”
“这...花费也不算少,关系重大,还是要问问陛下之意,吾先上封折子,等有了朱批再说吧。”
“房相能等,百姓能等吗?”自门外响起声音,紧接着,李治面色严肃的进来。
房玄龄起身,和柳奭一同行礼,李治坐下,“房相,农桑为国本,这曲辕犁可减百姓负担,父皇时常说,万事要以民先,这等利国利民的好事,父皇又怎会不同意呢。”
“殿下,臣也是周全起见……”
话没说完,李治就打断道:“房相之意,孤懂的,可父皇既令孤监国,这等小事孤是可决断的吧,不然就开朝议,让百官一同决定。”
房玄龄沉默些许,作揖道:“既然殿下觉得可行,臣自再无二话。”
事情定下,柳奭亲自来到农器作坊,要订万套曲辕犁和配套农具,李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