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在即,朱雀路两侧站满小贩,人潮汹涌日夜喧嚣,长安很热闹,废籍的推行,更使热上加热。
得复自由者,对皇帝,对李泰,当是感恩戴德,利益受损者,如崔仁师等豪绅,当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向天借下两道雷,劈死昏聩无道的李家父子,总体,赞美还是大于叱责的。
李泰的声名,芝麻开花节节高,坊间争相歌颂,他已成本朝最贤之人,出行街上,百姓莫不俯身长揖,有甚者还会行跪拜,哭的泣不成声,感其恩德。
受拥戴的滋味,极其好,只要尝上一口,便会欲罢不能,朝中休沐,李四郎也不在王府待着,乘着辆四面挂帘的辇车,如游神,大街小巷的溜达,享受敬畏和膜拜。
招摇过市,李治觉刺眼的很,他不禁再起歹心,反正现在恨李泰者不少,出了事也好甩脱…
可李泰也小心的很,吃一堑长一智,当下出行,莫不是前呼后拥,得手的可能不是很大,再者,还有李承乾,真正的威胁,是他…
要动手,最好一起动手,将这二人脑袋同时割下,就可高枕无忧万事不愁,可这二人,一个在城内,一个在城外,李治思忖良久,想了个一箭双雕的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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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皇宫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家宴仍是在太极殿中举行,大体上都和往年照旧,李承乾还是被兄弟姐妹后宫嫔妃们视若无睹,唯一有二变故的,一是李道宗的身体好了,这位王叔氣色頎然,肌膚紅潤,精神抖擻,或许是心情的缘故吧,开春皇帝就要征伐高句丽,等打下半岛之地,他便也能过过称孤道寡的隐了。
第二有所变故的,则是李泰了,不同往年家宴,今岁他很受欢迎,自打一露面,就有大群人簇拥上来,连闹的最僵的巴陵,也是四哥长四哥短的。
李泰喜欢众星拱月的感觉,未多计较什么,殿中说说笑笑热闹非凡,李承乾置身事外,偶与李道宗搭两句话,李治就无他这么坦然了。
太子殿下脸上虽无虞色,可眼中的清冷,藏也藏不住,王十七抱着李乐,坐在妃嫔一列靠前位置。
不多时,李世民在韦贵妃的搀扶下进来,皇帝喜色满满,一是受节日气氛渲染,二则是因废籍的顺利,本还担心会有几个胆大包天之徒,可事实证明,是他想到了,那些人比所预料的还要薄弱。
御座上坐定,李世民让王十七抱着李乐上来,逗弄会小人,皇帝转看向韦贵妃,突兀道:“她将乐奴照料的很好,朕看,就将乐奴正式过继给她,你觉如何?”
韦贵妃笑着道:“臣妾自无二话。”
李世民再侧首,“从今日开始,乐奴就为你子,定要好生照料,”
王十七叩首应诺。
皇帝看向下方,目光环顾间,当众册封王十七为贤妃。
短短半载,从一无名无姓之人,一跃成为四妃,活生生的诠释了何为气运,妃嫔们难掩羡慕嫉妒。
王十七抬头,向下瞥去,恰好,李承乾也正看着她,二人视线相对,后者露出个温和笑容。
看到这一幕,李治眼中清冷更甚,皇帝经常去紫兰殿,虽未听过有宠幸之事,可去的频了,难免就会有交流,万一隔三差五的,在皇帝耳边诋毁他怎么办。
李治已知晓她的真实身份,二人算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王十七能脱离教坊司有今日,李承乾功不可没,他还借自已之手除掉了杨瑞林,算是给这女人暂且报了仇,两人要没个什么往来,谁信…
心中闪过万千,李治站起身来,他握着酒盏,缓缓向着李承乾来,一时间,众人的目光聚集而来,在李世民诧异的眼神中,李治坦然坐在李承乾的身边。
“大哥,今日佳庆,小弟敬兄长一杯。”
李承乾暗打起精神,笑呵呵的举起杯,与之一同饮下。
殿中舞女挥袖,李治再道:“大哥,今日乃团聚相逢日,你回长安已五年,嫂嫂与侄儿就在黔州,分别五年,大哥不念妻儿吗?”
李承乾叹口气,“怎会不念呢,幸而黔州比长安要好些,我也可放心……”
嘴上虚与委蛇着,脑中则快速思索着,李治是想做什么呢。
李世民用余光注视着,李泰也是,在面上,两人聊的很是融洽,李四郎有些不高兴,他觉得,李承乾不应该与李治说太多。
“父皇…”突然,李治走到殿中间,作揖拜道:“儿臣斗胆,有一事所求,望父皇恩准。”
“何事?”
“父皇,大哥回京多年,妻儿留在黔州,天冠地屦,实在孤楚,儿臣恳请父皇,能令嫂嫂与侄儿回长安来,以使大哥一家团圆合欢。”
一道明光闪过,李承乾明白了李治在打什么算盘。
将苏婉儿和李象李厥唤回长安,他们自是不能与自已一同去昭陵,如此,李承乾就得回长安来,这样,一可隔断他与昭陵众人的联系,二也算多个把柄,在黔州,李治鞭长莫及,可在长安,眼皮子底下,想摆布就容易多了。
李世民露出犹豫状,他虽清楚李治不是好心,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