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謇口若悬河,苏定方不停摇头,他虽渴望一展抱负,渴望驰骋疆野,渴望如李靖般名响天下,可是,他不能拿一家老小的性命,去为自已的抱负或者说野心下注。
“兄长,魏王就请托你这一件事,甲胄也不用带来长安,放到灵州即可。”
“不行不行,德謇,你转告魏王,其他事做什么都行,唯独这事不行。”
李德謇沉默会,幽幽道:“兄长,以魏王身份,你想想,他还能有求你什么呢,眼下之局势,你这一经举荐,在太子和长孙无忌等人眼中,可就...”
“吐蕃地处高原,易守难攻,我军又是远征千里,沙场之上,胜败只在呼吸间。”
“兄长擅战,可难道就敢拍着胸脯说,此去只胜不败吗,就算兄长有如此自信,万一有人故意使绊子呢。”
“今年征讨高句丽,兄长就不觉得,父亲败的实在是蹊跷。”
“兄长,今拒了魏王,可就两头不是人了,你对魏王不甚了解,他...可是个心胸极其狭窄之人,日后不管大位落在谁的头上,你恐都难善后。”
苏定方脸色难看,心中已没了喜悦,只有满满的惆怅和烦躁。
若是知晓会陷入这般境地,他宁肯就在左监门当个小小的中郎将,纵然碌碌无为,也总比眼下的好,这是不知不觉,就陷入泥潭里了。
“罢了,我这就上奏请辞,请陛下另择一将。”
“兄长,为了这主将一职,朝中吵闹不休,陛下发了威才定下了你,现在推辞,一会辜负了陛下,二朝中必会再起争吵,岂不又触怒到了陛下。”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直接逼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把他推出来,摆明了就是要利用。
心中闪过怨念,只是碍于李德謇,没有表现出来。
苏定方咬牙问道:“需要多少盔甲。”
“三千副。”
哐当,一拍桌案,豁然而起,怒气再也克制不住,愤懑道:“一二百幅还好说,三千副,这怎么能瞒得过,当监军御史是瞎子吗。”
李德謇也知这是个什么样的数字,他低下头,避开苏定方的视野。
“兄长,从军中直取,自是不可能,可如果从战场上捡呢...”
“那更不可能,战必,阵亡者登记造册,器甲一应收拢,交由司马处置,德謇,军中的规矩难道你不知道吗,你...你今日来,就是想逼死我不成。”
“兄长,只要想,总是会有办法的。”
苏定方气的直喘气,眼神冰冷的盯着李德謇,最终,经过长久的权衡和纠结,还是咬牙吐了个好。
李德謇松口气,再道:“兄长,魏王那里便不用去了,若有什么话,我可替兄长转达。”
苏定方板着脸,也没什么想转达的,不管是李泰还是李承乾,他现在都讨厌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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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楼里,李承乾和杜爱同闲聊着,说着说着,提起了安三娘来。
“殿下,小的前日去温房看过了,那些花长势不错,三娘说,开春之后,就可移植到地里。”
李承乾斜扫一眼,“你经常过去吗?”
“殿下不是说,那些花有大用吗,小的就多去看看,放心。”
“是去看花还是看人。”
像是偷东西被逮了个正着,杜爱同一瞬间慌乱局促起来,李承乾笑笑,这时,李德謇进来。
“殿下,小的先出去了。”杜爱同逃似的离去。
李德謇过来坐下,他的情绪有些消沉,或许是知道,今日过后,会和一直视为兄长的苏定方,不说是分道扬镳,起码也会就此疏远。
李承乾递过茶水,问道:“答应了吗。”
“殿下放心,他……应下了。”说着,李德謇又迟疑道:“不过…”
“殿下,我看他多有不满,会不会将转向东宫告密。”
李承乾摇摇头,“告与东宫,李治要么拉着他直接去见皇帝,要么按兵不动,让他依计行事,之后来个人赃并获,不管何种,对他都更加不利。”
听的如此说,李德謇稍放心了些。
“你父亲今日好些了吗?”
一声叹,眼中难掩伤色,李德謇苦涩道:“还是那样,食不下饭,起不下床。”
“早知,该是拦着卫公,莫让他领军。”感慨一句,李承乾起身,“走吧,我去看看。”
病了多日,李靖消瘦已可见骨,病根为何,太医看了又看,也是搞不清楚,不知症,也就不知如何下药,只好用些调养方子。
一日十二时辰,李靖大多处于昏睡,李承乾来时,恰好是为数不多醒着的时候。
“殿…殿下。”李靖想坐起,李承乾连忙扑过来,“卫公莫动。”
坐到床边,看着浑浊无神的两眼,李承乾难免生出伤感。
李靖声音嘶哑道:“老夫无甚大事,殿下勿需多来。”
“无碍,卫公莫忧愁,我与德謇情同手足,不多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