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郎,为何不直接限死他们?”
管家没有得到答案,迎来的只有一声轻笑,权力是把双刃剑,可以伤人,也可以伤已,借用权力带来的影响以势压人,和直接用权力以势迫人,完完全全是两个路子。
钱可解决世上许多事,那轻飘飘的阿物,是烦恼的良药,是欲望的劲药,但,却也不是灵丹妙药,还是有许多事是钱解决不了的,如生死,如权柄。
权利,权柄,一字之差,但二者相距甚远,用钱能换的来权利,但染指不了权柄。
故而,限制限制就得了,没必要冒着伤已的风险去针尖对麦芒,不划算。
就算给李承乾一座金山,他又能用来干什么呢,收买人心吗?身居高位者,有几个是能用钱就可让其效死的,招兵买马吗?君父君父,君在前父在后,李世民会允许吗?文武百官会允许吗?
再者,又有谁会跟随呢,或许能用钱收买五十颗一百颗人心,但这又有什么用呢,贞观不是武德,李世民不是李渊,李承乾亦不是李世民,毫无根基之下,想重演旧事,怎么也得千人万人,当下天下太平,谁会没事吃饱的撑得,跟他……
轰!
脑海深处一道响雷,天边的光骤然变得刺亮,它化作了一把剑,直冲着灵台刺来。
长孙无忌面色数变,像是参悟了桎梏,他明白了,他终于明白了,迷雾散去,露出了背后真相。
那火,原来是为劳工放的,瞒天过海暗度陈仓,厉害,着实厉害。
“哈哈哈!”
长孙无忌陡然失笑。
这笑声有些恐怖。
管家心一惊,往后退了退。
他在长孙家大半辈子,第一次从长孙无忌的脸上看到了胆寒和惧怕,虽然一瞬即逝,但权势滔天的长孙相爷,确实怕了,或者也可以说是畏。
两年,整整两年,至今日才猛然间醒悟,若不是局布到最后难免会有一二漂浮出水面,恐怕到刀斧加身脑袋搬家的那一天,才会幡然醒悟。
被蒙在鼓中如此之久,又怎能不让人怕,怎能不让人畏,他还有没有其他暗计呢?这个问题不能深想,只是刚起了这般念头,后脊便是一阵寒凉。
长孙无忌打了个哆嗦,在这盛夏七月,日头虽已下去,但晚风仍旧炽热,他却是吐出了白气。
此子之手段,远超李治,不,甚至越超他,此子之心肠,亦也远超李世民。
他或许是天生的君王,这江山交他手里,或许能真正做到大盛,但,盛世之下,绝不会有他。
站起身来,左右晃晃,管家伸手欲扶,却被一把推开,到书桌后坐下,奋笔疾书,吹干字迹汁墨,往信封中装时,却动作一滞,不过,眨眼间便又将信塞了进去。
沾好封蜡,长孙无忌沉声道,“去唤长孙康来。”
管家一怔,短暂的愣了几息,直到感受到冷厉,才回过神来,不久,他领着一脸型方正的汉子进来。
细看,这汉子与老管家,眉眼还有几分相似。
“老爷。”
长孙康作揖。
长孙无忌不言语,只是余光一扫,管家快瞥眼汉子,后拱手退下。
“上前来。”
长孙康凑到桌前。
“你即刻启程,将这封信送去辽东,半月之内必要赶到,一路要小心,就是性命有失,信也不绝能落入他人之手。”
长孙康接过信,认真的点点头。
随之,长孙无忌又取下腰间玉佩,将此物也交给了长孙康,权当做是个信物,不然,这等危害九族的事情,只凭一封信,纵然是他的笔迹,恐也让人难以轻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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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正在廊下徘徊着,他目光焦急的看着紧闭的书房,一股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咯吱~
门开了,长孙康出来。
管家急步过去,将他拽到角落,低声问道:“阿郎唤你做什么。”
“让我去趟辽东。”
“去辽东做什么?”
“送信。”
或许是天生性情沉闷,长孙康的答案又简短又含糊不清。
不安加剧,管家左右看看,再将嗓子压低几分,“给什么人送信。”
长孙康不言语。
他是家生子,出生在长孙家,成长在长孙家,自会说话的那一天起,就开始接受为家主献身是无上荣光的教导。
长年累月的培养或者说是洗脑,人的心智早都变得不健全,长孙康只觉得,他的性命是长孙家给的,什么爹啊娘啊,通通都不过是个旁人。
“说啊,是给什么人送的,可是……可是军中之人?”
长孙康眼神顿时锐利,“爹,你最好还是不要问了。”
管家脖子一凉,杀意,他竟然感受到了杀意,当下真是又气又恼又恨,可转瞬间,又落寞无力起来。
这就是命,奴隶的命。
他是奴隶,他儿子是奴隶,他孙